“寻常人家?”陆惊澜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令妹昏迷前,为你处理伤口的手法,以及她随身携带的那些药材,可绝非‘寻常人家’能有。那是失传已久的‘金疮玉肌散’配方,以及早已绝迹的‘七叶安魂草’吧?据我所知,普天之下,懂得辨识并使用这些的,除了皇宫大内,便只有一些隐世的医道世家,或者……与某些古老传承密切相关之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经将沈墨和林清音从里到外剖析了一遍。“而你,即便重伤虚弱,周身那股凝而不散的杀气,以及对危险近乎本能的敏锐反应,绝非寻常武夫。那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特质。”
陆惊澜每说一句,沈墨的心便沉下去一分。此人的观察力与见识,实在可怕!他几乎将他们看了个通透!
“陆大人究竟想怎样?”沈墨不再辩解,声音冰冷,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陆惊澜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戒备与决绝,知道再逼问下去也无意义。他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不想怎样。”他淡淡道,“至少目前不想。你们是‘变数’,但未必是‘祸患’。或许……还能成为打破某些僵局的‘棋子’。”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到林清音身上,语气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她的病,拖不得。城西‘济世堂’的孙神医,或可一试。但能否请动他,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停留,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金陵的水,比你们想象的更深。有些人,不想让你们活着离开。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他已踏出房门,玄青色的披风一角在门边一闪而逝。
偏房内,再次只剩下沈墨一人,以及昏睡的林清音。桌上放着清水与清粥,耳边回响着陆惊澜那番真假难辨、却又信息量巨大的话语。
“棋子”……“不想让你们活着离开”……
沈墨缓缓坐到床边,看着林清音痛苦的神情,又看了看自己依旧渗血的左臂,眼中一片冰寒。
这陆惊澜,给出的是一条生路,还是一个更精致的陷阱?那城西的“济世堂”,是希望之地,还是另一处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