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浑浊的眼珠在斗笠下微微一转,咳嗽了两声,答道:“咳咳……是来投奔远房侄子的,没想到刚来就染了病,真是晦气。”
便在林清音低头书写药方的刹那,那老者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极其迅速而隐蔽地扫过了整个前堂。他的视线在通往内室的帘幕、地面的痕迹、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属于沈墨伤药的特殊气味上,微妙地停顿了极短的刹那。
虽然只是一瞬,但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他的林清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他果然在搜寻蛛丝马迹!
药方开好,林清音递给阿竹去抓药。那老者付了诊金,接过药包,连连道谢,拄着竹杖,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回春堂,很快便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
前堂恢复了忙碌,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病患来去。
但林清音坐在那里,手心却沁出了冷汗。她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结束。对方已经确认了某些信息,下一次,或许就不是试探,而是雷霆一击。
她寻了个借口,回到密室。
沈墨见她神色有异,立刻问道:“出了何事?”
林清音将方才那伪装老者的探子之事,低声告知。“他们已经开始用这种手段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墨,“你的伤势……”
沈墨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了然。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乏力的右臂,目光透过密室的墙壁,仿佛看到了外面那危机四伏的世界。
“我的伤,已无大碍。”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不可再留。”
他看向林清音,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面对风雨的坚毅。“痊愈之日,便是离别之时。”
窗外,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沉闷的雷声自天际滚滚而来。山雨,欲满楼。
而他们都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将远比自然的雷雨,更加猛烈,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