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再也没人给我糖渍梅子了。”沈墨的声音低沉下去,那丝笑意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痛楚与空洞。
“我学医,”林清音忽然接话,声音轻柔,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倾诉自己,“是因为我师父。我是他捡回来的,他说我倒在路边,浑身滚烫,只剩一口气。他救活了我,教我认字,教我医术。”
她也陷入了回忆,眼神有些飘忽:“师父是个很古怪的人,医术高超,却甘于隐居在城外的小村子里。他常说,医者,是站在生死线上的人,见惯了无常,更要懂得珍惜当下。他教我辨认草药,也教我体察人心。他说,药石能治身病,但唯有‘懂得’,才能医心病。”
她顿了顿,看向沈墨:“所以,我开这回春堂,不只是为了谋生,更是想延续师父的念想,在这乱世之中,尽可能多地拉住那些即将坠入深渊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向沈墨如此清晰地袒露心迹。不是悬壶济世的空泛大义,而是源于自身经历、源于师恩传承的、具体而微的坚持。
沈墨凝视着她。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仅仅医术高超、冷静镇定的医者,更是一个有着自己故事、自己信念的活生生的人。她的世界,原本可以只有药香与平静,却因为他的闯入,而充满了刀光剑影。
两人之间,那层因陌生和戒备而存在的隔阂,在这一刻,似乎又淡去了许多。他们看到了彼此仇恨与医道之外的模样,看到了藏在冰冷外壳与温柔表象下的,真实的、带着伤痕的灵魂。
然而,就在这难得的、心扉微敞的时刻——
“咻——啪!”
一道尖锐的呼啸声,再次划破苏州城的夜空,随即在城北方向炸开一团幽绿色的火光!
与上次山神庙外那支一模一样的信号箭!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沈墨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方才那片刻的温和如同幻觉般消失。
又来了!那神秘的青衣人,或者他背后的势力,再次发出了信号!
这一次,又意味着什么?是警告?是召唤?还是……另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的宣告?
夜色,愈发深沉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