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届时,戎纹一定会问你,睚眦,既然你如此想要报仇,为何不直截了当地给囚牛和蒲牢一刀呢?”
蒲牢点点头:“对啊,那样不是更直接?”
囚牛:“你应该这么回答…”
睚眦:“您还记得在我十五岁虚龄的那个兰夜,你们是怎么带走我阿母的吗?我要让你们也尝尝这种生离死别,自己却无能为力了的滋味。”
囚牛:“蒲牢,睚眦都说这些话了,你还无动于衷吗?”
囚牛看着蒲牢:“还有什么,比错付真心,自以为是更难过的呢。那些你曾以为的亲情,如今已是水中幻月,天边星辰。睚眦残酷的话语戳破了你纸糊的希望,拎着你直面现实。你应该是万箭穿心之痛啊!”
蒲牢点点头。
蒲牢:“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睚眦:“不止是您,灵阙的每一个人,我都恨之入骨。”
蒲牢看向睚眦,她的目光已不能用冷来形容,那是一种心已死透的悲凉。
囚牛:“不管到时候是我,还是你,我们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被戎纹反复地揣摩,我们不能让他找到任何一丝的破绽。”
睚眦和蒲牢点点头。
囚牛:“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最难的,是睚眦动手的时候。”
囚牛看向睚眦。
睚眦紧紧攥着双手。
睚眦紧紧攥着双手:“干脆些吧。”
睚眦步步逼近蒲牢,伸出利爪:“是你给我,还是我自己取?”
囚牛:“你的眼泪不该用在此刻,因为你知道,哭了又有什么用,哭了又能改变什么,这时候,哭可是最没用的宣泄。”
蒲牢收起情绪,眼神犀利冷淡,只言片语里,藏不住的厌恶:“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他的龙鳞!”
睚眦:“您确定要逼我动手吗?我可知我的利爪,能将您碎尸万段!”
蒲牢当然知道这个平日默不吭声的阿弟的原形是个什么豺狼虎豹,如今他利爪敢明晃晃地伸出来,那一定是做足万全之备。
蒲牢抱紧囚牛,嘴角一笑:“想要龙鳞,就自己来争取!”
睚眦被激怒了,一爪下去,蒲牢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趴下。
睚眦:“阿姐,我尽量不伤你!”
囚牛瞪着睚眦:“当然不行!睚眦,你的一丝犹豫或者一点手软,都会让我们功亏一篑。”
囚牛又看向蒲牢:“而蒲牢,你也绝不能一下就被打趴下去,你可是灵阙的二姑娘的,你的功力,你的尊严,你的坚韧,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你们必须是真正的较量,戎纹才有可能会相信。”
蒲牢:“我明白。”
此刻的蒲牢,亦有一股韧劲儿。
她早就对这个人世间心知肚明,却依然我行我素,哪怕踽踽独行,像悬崖缝里倔强开的花儿,争阳光,抢地盘,管它疾风还是恶雨,姑娘我就要把花开美了。
命,这玩意,有时候是靠自己争来的,她摆好架势,再次发起进攻,但没两下,又被睚眦打趴在地。
蒲牢已经浑身是血,衣袍上,腿上,胳膊上,脸上都是睚眦的爪痕。
但她怀中的囚牛没有一丝丝地受伤,还保持着婴儿的酣睡。
睚眦再次逼近蒲牢:“您,都快死了,还要反抗吗?”
蒲牢一擦嘴角的血,笑得眉眼微弯,像极了天边那轮皎皎明月。
睚眦见蒲牢如此,停住了脚步。
“怎么,睚眦大将军,心软了?”睚眦身后,戎纹的声音再次响起。
睚眦紧握利爪,任利爪刺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瞪大双眼,才能控制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不流下来;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角落里的蒲牢和囚牛。
睚眦:“阿兄,您这是在飞蛾扑火啊!”
囚牛:“今日,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我也知道,这是我在世上最后的几日了,本以为我会很难过,但令我吃惊的是,只要想起,以我之命,就能换取你们的平安,我便一丝痛苦都没有了,所以,你也不要难过。”
睚眦:“只要火光不灭,飞蛾就不会停止,可是这一次我希望火光不灭,飞蛾也不死啊!阿兄!”
蒲牢怀中的婴儿囚牛忽然对着蒲牢“咯咯”一笑,蒲牢立马会意。
囚牛:“到时候,若是睚眦迟迟下不了手,咱们要帮他一下。”
囚牛紧紧拉着蒲牢的手,蒲牢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