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有些失神,回头看着灵祠中的牌位:“他们,会恨我吧?”
负熙安慰道:“每年清明,您都安排我们烧香祭祀,我知道,有些东西掠过您的心头,只是您,不能这么做。”
囚牛不说话。
负熙继续安慰:“阿兄,悲伤不可愈,只有时间可以掩埋。”
囚牛:“嘲风那边呢?”
负熙:“您放心,忘忧粉中凝有鸱吻小妹的灵气,能消除记忆。不管是谁,想在梁家的事情上牵扯出灵阙,都是痴人做梦。”
囚牛点点头。
负熙:“囚牛阿兄,我再想想办法将奏章偷出。”
囚牛却摆摆手:“不必,莫要因小失大。云纹之事一直是王上心里的一根刺,是大忌讳,一旦挑动,随时爆发。所以我一直让你们远离朝政、远离是非。不管是真或是被陷害,梁书瀚动了这根刺,是绝没有活下的机会了。既然咱们灵阙已经安全,你如今要做的事情是,查一查那个会巫术的女子和九昱有何关联。”
听到九昱的名字,负熙忍不住皱眉:“囚牛阿兄还是不信九昱姑娘?”
囚牛:“为了咱们灵阙的平安,谁也不可尽信。”
负熙不再说话。
九昱一早便起来敷药,浓妆艳抹了一番,才盖住昨晚伤身伤神的憔悴。
此刻,她正坐着轿子,奔赴一场午宴。
北都的街道依旧热闹,百姓们神神秘秘,三五成堆,耳语着梁府的八卦。
就连卖布大婶都开始议论,她似乎不知轻重,声音比别人大多了。
“听说户部尚书梁大人昨儿个被抄家啦!好像是什么叛国欺君的大罪,今日午时就要处斩了!还有梁家商行,梁家商行你们知道吧,也被查封了。”
卖柴老头惊讶,打着手势,让大婶压低声音,小声说:“有钱有势的大户,就这么没了?”
卖布大婶努努嘴:“没了最好!他们梁家官商勾结,背地里赚了那么多黑心钱。呸,报应!”
九昱掀开车帘,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议论。
卖布大婶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大前年的黔州水灾吧?人都饿成那样了,梁家硬是囤着粮食不给放,死了多少人哟……”
轿子中的大黄听到这些,暗喜:“督察院和五城兵马司还真勤快,把梁府和梁家商行翻了个底儿朝天,就差把院子给铲平咯!”
九昱放下车帘,闭目养神。
大黄叼着鸡骨头,好奇地问道:“姑娘,督察院的柳崇林是不是中了您的法术啦?”
九昱:“为何这样问?”
大黄:“他干活忒利索了!刚把一个证据放他手里,立马就把粮食、药材、皇家储备金和奏章联系到一块儿了,完全照咱们的意思办。还有,他在查药材的上家的时候,完美地避过了咱们和禺强爷。他要真是咱们的人,真得给他加个鸡腿!”
九昱:“能避过,是禺强的本事。至于照咱们的意思办,那是柳崇林的能耐。”
大黄有些疑惑:“什么意思?柳崇林到底是不是中了您的法术啊?”
九昱微笑闭眸:“嘘,一刻钟之内赶到仙肴楼,晚膳给你加三个鸡腿。”
大黄一听到鸡腿二字,立马振奋,跳出马车,甩起马鞭欢快策马。
没一会,九昱的马车便停在了仙肴楼的门口。
今日,在这里,有一场各地盐商的聚会。
九昱走进去的时候,禺强正和其他盐商谈笑风生。
江北盐商徐勉乡也忍不住议论起梁家:“梁家一夕倾覆,再无人能垄断皇家盐商选拔之途。汝兄,杭兄,你们说是吧?”
西北盐商汝西邻也应和:“此次入北都,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有梁家挡着,并未抱多大希望。未曾想梁家竟倒了。如此一来,咱们总算是熬到了出头的时机。”
东海盐商杭雍却不以为然:“说得好听,谁知道谁会顶上户部尚书的缺?万一又是一个‘新梁家’,咱们一样没有出头之日。”
一时间,众盐商沉默叹息。
徐勉乡忽然看向禺强:“说到顶缺…禺爷,您向来消息灵通,不知可有什么?”
众盐商一起看向禺强。
禺强忽然严肃起来:“王上之心,谁敢揣度?”
这句话说得不假,众盐商吓得缄口了。
随后,禺强又笑了起来:“不过,户部众位大人的本事,在下倒是领教了不少。”
徐勉乡满脸堆笑,十分客气,起身作揖道:“还望禺爷赐教一二。”
禺强:“赐教谈不上,不过是一点拙见,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各位斧正。”
众盐商期待的眼神,看着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