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远,蒲牢和负熙才从花丛阴暗处走出来。
蒲牢盯着走远的九昱和老妪:“医官怎么说?”
负熙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如医官所言,老婆婆的腿疾确实源于风湿之症,已有近十年病史。”
蒲牢什么都没有说,朝着灵膳阁方向走去。
待九昱一行到达灵膳阁的时候,蒲牢已经坐在其中。
九昱扶着老嬷媪行完礼后,便坐西面东,鸱吻、霸下、负熙坐在陪宴座位上。
大黄、莹莹在各自主人后面陪侍、斟酒。
侍女们在金管家的安排下,纷纷端菜上来。
蒲牢执起杯盏,起身:“九昱姑娘,请!”
九昱端酒起身行礼:“请!二姑娘。”
蒲牢:“蹴鞠大会,九昱姑娘义气相帮,助我灵阙获胜;鸱吻体弱犯病,九昱姑娘亦是倾心相助。今晚宴饮第一盏酒,蒲牢敬您,聊表谢意。”
九昱:“言重了。”
说罢,蒲牢与九昱对饮干杯。
一盏过后,莹莹给蒲牢斟酒,蒲牢又端酒面向九昱的嬷媪:“方才听鸱吻提及,婆婆乃是九昱姑娘幼时家人,之前府里招待多有不周,还望海涵。”
老妪惶恐起身。
蒲牢赶忙拦住:“您老身体不好,坐着便可,不必拘礼。”
老妪微微鞠躬饮酒,待蒲牢饮罢,莹莹再次给蒲牢斟满酒。
蒲牢举起杯盏:“这第三盏酒,敬大家。”
在座众人举杯共饮,敬完酒,蒲牢示意大家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舞姬跳舞表演,乐师在旁伴奏。
九昱一边吃菜,一边观察舞姬的舞步、乐师的乐音,眼神有些迷离。
大黄俯下身,小声:“姑娘,酒菜有问题?”
九昱面上含笑:“琴声有鬼,静心凝神,收敛妖气。”
大黄点头:“是。”
琴声越来越激越,老妪、莹莹、璇儿的头有点犯晕。九昱和大黄也开始头晕目眩,不过这俩都是在装晕。
蒲牢忽然开口:“九昱姑娘如此优秀,实在令人好奇是如何培养的。嬷媪一定知道吧?”
此刻的老妪被琴声催得头晕目眩,大脑也不受控制,声音颤巍,但蒲牢还是一字一句都没有错过。
“姑娘可怜呐,打小没了亲生的阿父阿母,老爷抱回来的时候,她身子又弱,就那么点儿大。我们老爷就只会制盐,不大会教养姑娘。幸好姑娘生来就聪慧,不能出门,就自个儿看书学字。有一回自个儿偷偷跑去学堂偷听,被教书先生发现了。姑娘胆儿小,吓得转头就跑,摔下山坡,手上划了口子,一病又是好些年,连门都不能出。唉,我可怜的姑娘……”
九昱微笑,用手轻按着太阳穴,不经意间露出掌心中的疤痕。
“那教书先生凶得很,我可不得赶紧逃?那般狼狈,说出来让人笑话,嬷媪还是莫要再拆我的台了。”
蒲牢一边饮酒,一边观察。
老妪:“胡说!谁,谁,谁敢笑话姑娘!有老爷疼姑娘呢!老爷给姑娘请别的先生学,教诗的、教画的、教琴的,接到城里之后还专门请了武师教姑娘功夫强身健体……都比那教书先生教得好千倍万倍!”
蒲牢忽然发难:“婆婆不是返乡去了吗,如何知道得这般仔细?”
老妪:“我是不识字,姑娘写信也看不懂,索性就不让写信了。不过姑娘每年都派人过来,给我送吃送喝送银子。”
老妪说到动情之处,眼泪哗哗。
“多好的姑娘啊!老爷说了,我们虽是小门小户,可我们姑娘绝不能比大户的姑娘差!看看我们姑娘,如今长得多好,老爷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此刻的九昱不胜酒力,只得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似神色迷离且黯然。
这一切,都被负熙看在眼中。
老妪似乎陷入了回忆,继续说道。
“姑娘,您跟小时候一样漂亮,不不,比小时候更漂亮……”
蒲牢还想发问,却被负熙拦下来:“蒲牢阿姐,天色不早了。”
蒲牢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果真太阳渐渐落下,天色转黑。
蒲牢起身,老妪还在自说自话:“眼睛啊大大的,唇儿呀,薄薄的,真好看……”
璇儿跑进来,在蒲牢耳边小声说话。
蒲牢眉头一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