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云昭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他若真想只是教训我,方法有千百种。可他偏偏给了你这世间罕有的诡毒!他告诉你这是什么毒了吗?告诉你中毒后会如何了吗?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利用你对我的嫉妒,利用你急于在祖父面前表现、想要压过我的心态,将你当作一枚最好用的棋子!用你来搅乱侯府,转移所有人的视线,掩盖他真正的阴谋!”
云昭翎步步紧逼,言辞如刀,剖开那血淋淋的真相:“他甚至可能早就想好了,若我当时真的因此毒发身亡,你这个经手人,为了灭口,为了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恐怕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当作弃子处理掉!你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可以用来伤害我、打击祖父,必要时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云菲姌脸色惨白得如同金纸,毫无血色,她踉跄着向后退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身体沿着墙壁滑落,最终无力地瘫坐在草席上,蜷缩成一团。捂住耳朵的手缓缓滑落,她低下头,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
起初是压抑的呜咽,随即,那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撕心裂肺,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信仰崩塌的绝望,有对被至亲之人如此残忍利用、背叛的刻骨痛楚,更有对自己过往愚蠢行为的无尽悔恨!
她哭得浑身抽搐,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将这半生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痛苦,都随着这泪水尽数倾泻而出。
就在她失声痛哭、情绪彻底崩溃之际,云昭翎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云崇山——你的父亲,我的二叔。”
云菲姌的哭声猛地一窒,抬起泪眼朦胧,布满血丝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云昭翎。她心中隐隐有了更可怕的预感。
云昭翎的目光与她相对,没有丝毫闪躲,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漠与决绝:“他通敌叛国,勾结虺宗,谋害兄长与嫂嫂,构陷忠良(冷家),罪证确凿,已于三日前,由太子殿下亲自监刑,在午门外……斩首示众。云崇山一脉,凡参与其事者,皆已伏法。他的头颅,如今还悬挂在城门楼上,以儆效尤。”
“轰——!”这最后的消息,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碎了云菲姌心中仅存对父亲那一丝扭曲的依赖和幻想。
她先是僵住,瞳孔放大到极致,连呼吸都忘记了。随即,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在她脸上扭曲起来——有得知仇人伏诛的一丝扭曲的快意(毕竟云崇山也间接毁了她),但更多的,是作为女儿,听到亲生父亲落得如此凄惨下场的本能惊悸、恐惧与深入骨髓的悲凉!
哪怕他十恶不赦,哪怕他利用了自己,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啊!
“啊——!!!!” 她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仿佛源自灵魂破碎的尖叫,整个人彻底瘫软在草席上,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和胸口,涕泪交流,状若疯癫。“死了……他死了……哈哈……死了……报应……都是报应啊!!!” 她时而痛哭,时而癫笑,精神显然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