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宸背对着暗卫,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勉强穿透云层,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一片冷硬。他听着那些关于“辛苦”、“赞叹”、“叮嘱”的言语,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头上。
好一个尽职尽责、又懂得“关怀备至”的护卫!陈震年真是送了个“妙人”过去!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一片沉静,只是那眼底深处翻涌的墨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重骇人。所有外露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制下去,只剩下一种可怕的平静,那名禀报的暗卫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陈邦兴……”他强行将话题扭转到正事上,声音冷得掉渣,“吏部这条老狗,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但这一次,就连提及政敌,也带着一股迁怒的意味。
“云昭翎……”再次吐出这个名字时,他的语气复杂得难以形容,那其中压抑的关切、因她卷入危险的焦躁、以及方才那阵强烈得不合时宜的占有欲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冷哼,“她倒是会给人……找事做。”
“秦琰……”萧元宸重复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还想捏碎点什么,“陈家的刀,看来很懂得如何为自己创造价值。”
他沉默片刻,猛地抬眼,目光看向暗卫,一连串命令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
“加派人手!给孤把大慈悲寺围得像铁桶一般!一只可疑的苍蝇都不准放过!”
“让我们在于成敏府中的人,立刻‘提醒’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知道他夫人差点死在谁的手里!”
“增派影卫!立刻出发!南疆路上若遇任何阻拦,或有不长眼的试图‘接近’,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重,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最后,他盯着暗卫,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命令,每个字都浸着寒意:“第四,秦琰。给孤盯死他!十二个时辰,一刻不休!他与云昭翎的每一次接触、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孤都要知道!若有半分逾越……”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厉色,“不必请示,即刻处置!”
“是!殿下!”暗卫感到头皮发麻,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如此失态,虽表面冷静,但那压抑的怒火和醋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人灼伤。他不敢多留一秒,瞬间消失于阴影之中。
萧元宸独自站在书房中央,胸口微微起伏,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手,有些烦躁地扯了扯一丝不苟的衣领,试图驱散那阵无名的憋闷。
目光扫过案上那盏凉透的茶,他猛地伸手拿起,竟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好像这样才能浇灭心头那簇鬼火冒。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控。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勉强恢复了平日的深沉。
“山雨欲来……”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未能完全压制的余怒和一种复杂的占有欲,“但本宫的人,岂容他人觊觎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