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或许一切都完了。
脓血的腥臭气息笼罩着她,身上的烂疮不断渗出黄水,每动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耳畔似乎还在回荡着那些尖锐恶毒的诅咒——
“烧死这个脏东西!”
“别让她祸害人了!”。
她更清晰地记得春桃那丫头张开双臂,死死护在她身前,哭喊着“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随后便是被粗暴推倒在地的闷响,再无声息……想到这里,心脏便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以复加。
她曾是定远侯府最耀眼的嫡长孙女,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贵女,是带着面纱隐藏身份救治过无数病患的医者,如今却像一滩被所有人厌弃的腐肉,蜷缩在这荒凉破败的庙宇角落里,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每一次吸气,肺部都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带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她试过了。银针试穴,百草尝遍,甚至连那些记载于古籍残卷中的险恶偏方,她都抱着渺茫的希望一一试过。可这一切都是徒劳。这诡异的病症如同最恶毒的蛊,牢牢寄生在她的骨血之中,一寸寸地吞噬她的生机,更将她所拥有的一切——名誉、家族、未来,彻底摧毁。
绝望如同冰水,浇灭了最后一丝求生的火苗。
这个念头在绝望的时候,竟然带来了诡异的平静。她凝聚起涣散的意志和身体里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拖着这具破败不堪的躯壳,用胳膊肘支撑着,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破庙后院挪去。粗糙冰冷的地面摩擦着她的手臂和腰腹,留下新的擦伤,但与那蚀骨之痛相比,这些根本微不足道。
断肠草。它就孤零零地生长在坍塌的砖石缝隙里,叶片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
作为医者,她太清楚它的毒性了。没有迟疑,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低下头,用牙齿艰难地啃下一小片叶子,奋力咀嚼着。
极致的苦涩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她却感到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预示着终结的毒液滑入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