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请柬(1 / 2)

暮色渐浓时,王飞燕指尖刚触及斑驳的院门,忽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

推门的手顿时凝在半空,只见庭院深处,何太叔正倚在墨玉雕琢的桌案旁闭目养神。

晚风拂过他靛青色的道袍下摆,几片新落的槐花停在肩头,竟未被护体真气弹开——显然已在此静候多时。

尽管三日前就收到传讯纸鹤,此刻亲眼见到那道身影,王飞燕仍觉心尖像被蜜糖浸透。

手中药囊啪嗒落地,惊起几只栖在花丛的流萤。师尊!这声呼唤裹着这几年积攒的思念,裙裾翻飞间她已纵身跃起,发间玉簪坠落的珠串在空中划出晶亮的弧线。

就像儿时每次迎接归来的师父那样,张开双臂便要扑进那总带着松墨清香的怀抱。

胡闹。

何太叔左眼睁开一线,王飞燕顿觉周身空气凝成实质。飘在空中的姿态像极了药圃里那些被定身诀困住的蜻蜓,粉纱披帛还保持着飞扬的弧度,人却被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按在了相邻的石凳上。

及笄之礼都行过半年了。何太叔屈指弹去肩头槐花,一旁傀儡适时呈上缠枝莲纹的碗筷,西席先生没教你端庄?话虽严厉,眼底却闪过细微宠溺。

鎏金食盒里飘出的香气分明是她最爱的蜜炙云腿,连茶盏里浮沉的都是能缓解疲劳的灵雾芽尖。

何太叔广袖轻拂,一道柔和的灵力便将王飞燕稳稳托放在相邻的玉凳上。

那方青玉凳面刻着清心符文,触之生凉,却见她仍鼓着粉腮,纤指将衣襟绞出几道褶皱,活像只炸毛的灵猫。自打搬进这内城,

她故意拖着软糯的尾音,整整三载寒暑,师尊见徒儿的次数还没妙手婆婆丹炉上的蟠螯纹多呢。

石桌上烛火忽的一晃。何太叔执箸的手顿了顿,终究没压住唇角那抹弧度。就这么静静听着王飞燕的唠叨。

前日又有个剑修在阁前耍了一套落英剑法,她突然撇嘴,米粒粘在唇边都未觉,结果剑气震翻了药童晾晒的茯苓片。

说着模仿那人收剑时的孔雀式,腕上金铃串哗啦作响。何太叔突然屈指弹来一道清风,替她拂去唇边饭粒,顺带把笑得歪斜的步摇扶正。

月光漫过石桌时,王飞燕正用银箸尖在碗底画圈:起初还觉新鲜,现在...话音渐低,何太叔却瞧见她耳后未褪的绯色——小女儿家的抱怨里,分明藏着几分初识风月的慌乱。傀儡适时添上一盏宁神茶,他忽然想起十六年前捡到的那团哇哇大哭的襁褓,如今竟已到了要防狼的年纪。

暮色渐沉,檐角的风铃在晚风中叮咚作响。何太叔指间捻着一盏温热的灵茶,茶烟袅袅中注视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少女。

王飞燕说到激动处,袖口沾到的药渍随着手势晃动,发间的青玉簪都歪了几分。

那些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持的端庄仪态,此刻在师尊面前全都卸下了伪装。她将这三年来积攒的委屈、烦闷尽数倾倒,就像一艘满载的渔船终于回到港湾,迫不及待要卸下所有重负。

何太叔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偶尔在茶盏将空时为她续上新的灵茶。茶是安神的紫阳雾尖,能舒缓郁结的心脉。

他注意到王飞燕说到某个追求者拙劣的讨好手段时,眼角微微发红;提到百草阁同门的嫉妒时,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这些细微的神情变化,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她这些年独自面对的压力。

直到院中虫鸣渐起,王飞燕才终于停下话头。她捧着茶盏,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师尊......声音突然轻了几分,这次回来,能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