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整片海域染成赤金之色。那只筑基期的章鱼妖兽在经历了长达六个时辰的惨烈厮杀后,终于发出一声饱含痛楚与不甘的悠长哀鸣。
它残缺的触须无力地搅动着海水,原本幽蓝如玉的庞大身躯此刻布满了蜂窝状的伤口,暗金色的妖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在身后拖出一道长达数里的血痕。
何太叔静立云端,衣袍在晚风中微微鼓荡。他冷眼俯瞰着这场惨烈的落幕——海面上漂浮着数以百万计的食铁妖虫尸体,它们的金属甲壳在夕阳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远远望去,整片海域仿佛铺满了一层破碎的镜面。
而矿脉深处,幸存的妖虫群正发出尖锐的嘶鸣,那声音穿透海水,在暮色中回荡,似在哀悼族群的重大损失,又似在警告其他觊觎者。
倒是懂得取舍。何太叔轻抚腰间鼓胀的储物袋,里面不仅装着刀疤脸修士的遗物,更藏着他在混战期间趁机采集的三千斤玄铁矿石。
这些矿石表面还残留着新鲜的啃噬痕迹,显然是那些高阶食铁妖虫未来得及消化的部分。
他的目光追随着章鱼妖兽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权衡之色。那只妖兽虽然伤痕累累,但妖丹未损,若此刻追击...何太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匣,最终还是松开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海风中。作为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修士,他太清楚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那只章鱼妖兽临逃前眼中闪过的愤恨之色,分明是准备拼死一搏的前兆。
暮色渐浓,何太叔掐诀唤出本命飞剑。一道金色流光划破天际,向着深海堡垒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被鲜血浸染的海域渐渐被黑暗吞噬,只有那些漂浮的虫尸还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如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目送着这个精于算计的猎手远去。
飞剑掠过云层时,何太叔的袖中传来珍珠碰撞的轻响。这颗引发血战的灵珠,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贴身的储物袋里。
.....
历经三十个昼夜的御剑疾驰,当海平面尽头那道巍峨的轮廓终于刺破晨雾时,何太叔不由地放缓了剑光。
朝阳正从东方的海面跃起,万道金晖泼洒在深海堡垒的玄铁城墙上。
这座绵延百里的巨型要塞如同一条沉睡的钢铁巨龙盘踞在海天之间,数以千计的防御阵法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将整座堡垒笼罩在一层梦幻般的虹膜之中。
浪涛拍打在布满符文的基座上,溅起的浪花还未触及城墙,就被无形的结界蒸发成氤氲水雾。
何太叔悬停云端,任凭海风拂动他沾满风霜的衣袍。望着城墙箭垛上那些历经万年依旧熠熠生辉的避水金晶,还有高耸入云的三十六座镇海塔楼,他深邃的眼眸中泛起罕见的波动。
万年沧海桑田...他低声轻叹,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储物袋,先祖们以移山填海之力铸就此城,而今我等后辈,却连维护阵法都要精打细算。话语中既有对上古大能通天手段的敬畏,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晨光中,可见堡垒外围的十二道环形水闸正在缓缓开启,无数灵舟如同归巢的鱼群从闸口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