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掠过群山,直奔云净天关而来。待到近处才能看清,那竟是一道御剑飞行的身影!
正是历经艰险归来的何太叔。
当他遥遥望见云净天关那熟悉的轮廓时,紧绷了数月的心弦终于为之一松。青袍早已被风沙染成灰黄,脸上也布满疲惫之色,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
终于......回来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释然。自那日在沙漠中夺得罡风石后,他便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停歇。
一路上既要提防妖兽袭击,又要避开可能的劫修,甚至数次险些迷失在荒原之中。如今见到人族城池,才真正算是脱离了危险。
何太叔缓缓降低飞行高度,随着距离拉近,城墙上巡逻士兵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他整了整衣袍,虽然难掩风尘仆仆之态,但至少恢复了修士应有的气度。
接下来,就是入城交付任务,然后......
他下意识摸了摸储物袋,那里静静躺着他用性命换来的罡风石。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终于凑齐了。
踏入城门后,何太叔并未驻足停留,而是径直朝着青山堂的方向疾步而去。
穿过熙攘的主街,拐入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道,周围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整条街巷两侧,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各式炼器铺子。
熊熊燃烧的炉火从半开的门缝中透出赤红的光芒,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灵矿混合的独特气味,偶尔还能听到炼器师们争论火候的嘈杂声。何太叔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穿过这条炼器巷,最终停在一座古朴的三层楼阁前。
黑底金字的青山堂匾额高悬门楣,在夕阳下泛着内敛的光华。
门口的伙计见到何太叔,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出言阻拦。他们深知这位青袍修士与自家掌柜交情匪浅,便任由其长驱直入。
穿过前厅陈列的各式法器,何太叔轻车熟路地来到内院。甫一踏入,热浪便扑面而来——
铛!铛!铛!
沉重的锤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颤。七八个精赤上身的壮汉正挥汗如雨,有的在锻打胚料,有的在淬火开刃。
角落里,一座三人高的炼器炉正喷吐着青紫色的火焰,将整个院子的温度都拔高了几分。
何太叔对这些视若无睹,径直穿过忙碌的工匠,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与外院的嘈杂截然不同,只有一座铸造台正静静燃烧,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白掌柜正叼着烟杆,眉头紧锁地盯着一柄通体赤红的长枪。
那长枪造型古朴,枪身上缠绕着丝丝火纹,此刻正平躺在铸造台上,散发着惊人的热力。白掌柜的烟斗里飘出缕缕青烟,与炉中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听到脚步声,白掌柜头也不抬,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来了?
烟嗓里带着特有的沙哑,却透着一股熟稔。何太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交代在风吼涧了。茶水顺着嘴角滴落到地上。
白掌柜眯着昏黄的老眼,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何太叔,嘴角不由得咧开一道促狭的弧度。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何道友,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莫不是连净尘术都顾不上使,就急着往老夫这儿跑?
烟杆在桌沿轻轻一磕,看来...是材料都凑齐了?
何太叔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欠奉,只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玉盒和一个玉瓶。当最后一个玉盒一声落在檀木桌上时,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进太师椅里。
这是...青灵木心?!白掌柜的烟杆掉在桌上,布满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第一个玉盒中那截翠绿欲滴的木质。
当他拿起玉瓶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筑基期的藤妖血...最后一个玉盒打开的瞬间,老人倒吸一口凉气:风吼涧的罡风石?还是上品!
何太叔终于放下见底的茶壶,用袖子抹了把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斜睨着白掌柜,哑声道:为了这三样玩意儿...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嗤笑。
右臂的衣袖突然撕裂,露出三道尚未结痂的爪痕,暗红的血肉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白掌柜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炼器大师,他太清楚这些伤痕意味着什么——那分明是筑基后期妖兽留下的煞气!烟斗里的火星爆响,老人突然觉得桌上的材料若不好好炼制,对不起他这位何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