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内部的崩塌持续了整整一日。
玄景、云初带着联军残部,以及被岩鹄拼死指引、从另一条隐秘矿道逃出的数十名岩龟部落妇孺,终于在一片远离圣山的戈壁滩上暂时落脚。回首望去,原本巍峨的圣山主峰已然矮了一截,赤色云雾被漫天尘土取代,如同垂死的巨兽在喘息。
清点人数,出发时的百余名联军精锐,如今只剩不到三十人,且个个带伤,神色疲惫中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岩陵族长在最后断后时被落石击中,重伤昏迷。狼烈断了一臂,草草包扎后,依旧强撑着安排警戒。
“我们……赢了?”一个石爪部落的战士喃喃道,望着圣山的方向,似乎还不敢相信。
“赢?”狼烈啐出一口带沙的血沫,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毁了那鬼阵法,搅了那帮杂碎的好事,算是掰断了他们一颗獠牙。但……”他看向气息虚浮、正在调息的玄景和云初,“代价太大了。”
云初依靠在玄景身侧,脸色苍白,强行催动“归寂”和精血的反噬尚未平息。玄景的情况稍好,但强行引动陨星本源和融合异种能量,也让他经脉受损,需要时间温养。
“前辈,”狼烈走到玄景面前,单膝跪下,仅剩的右拳捶击胸口,行了一个荒原最重的礼节,“此战若无前辈,我等早已化为枯骨,荒原亦将永堕死寂。风狼部落,欠您一条命!此后荒原之上,但凭前辈驱策!”
幸存的联军战士,无论来自哪个部落,也纷纷挣扎着起身,向着玄景和云初郑重行礼。经此一役,玄景的实力与智谋,已彻底折服了这些桀骜的荒原汉子。
玄景缓缓睁开眼,冰蓝的瞳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深邃。“不必多礼。”他声音有些沙哑,“毁去缚龙阵,只是暂缓其势。那幕后之人未死,归墟之患未除。”
他目光扫过众人:“当务之急,是整合荒原剩余力量,救治伤员,提防反扑。”
“前辈所言极是。”狼烈点头,“圣山那几个大部族经此重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联合所有幸存部落,共商对策。”
“还有龙脉……”云初虚弱地开口,她依旧能感受到大地深处传来的、那挣脱部分束缚后依旧痛苦而虚弱的龙吟,“它需要引导和滋养,否则即便没有锁链,也可能逐渐枯萎,或被残余的归墟之力再次污染。”
玄景颔首,看向一直沉默守在旁边的岩鹄:“岩鹄,此事需你尽力。”
岩鹄用力点头,握紧了拳头。经历此番生死,这少年眼中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坚毅。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岩陵族长悠悠转醒,他挣扎着坐起,看向玄景,老眼中满是感激与决然:“玄景前辈,云初前辈……岩龟部落,愿奉二位为主!只求前辈能带领荒原众生,寻得一条生路!”
奉主?!
此言一出,连狼烈都吃了一惊。奉主意味着整个部落的绝对效忠,在弱肉强食的荒原,除非面临灭族之危,否则绝不会轻易做出此等决定。
玄景看着岩陵,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带着期盼与敬畏的目光,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我非此界之人,亦无意在此称主。”
众人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