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之间既有通过河流进行的、以物易物的简单贸易,也充斥着因争夺猎场、水源或宿怨而起的冲突。
巫术和自然崇拜是精神世界的核心,萨满在部落中拥有崇高地位。没有文字,历史与知识依靠口耳相传。
她看到血淋淋的狩猎场景,看到部落冲突后悬挂的敌人头皮,看到某些祭祀仪式中可能包含的、在她看来颇为残酷的献祭。生存的严酷,在这里以更直接、更赤裸的方式呈现。
离大宋越远,文明的气息越淡。穗安心中并无轻视,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受:大宋的繁华,如同建立在精妙瓷器上的亭台楼阁。
而这里,则是未经雕琢、充满野性生命力的原始森林。两者截然不同,却都是人类在这片星球上挣扎求存的印记。
她此行的目标非常明确——玉米和土豆。根据前世模糊的的知识,她知道玉米起源于中美洲,但此时应该已经通过贸易和迁徙传播到了北美西南部。
而土豆的故乡则在南美安第斯山脉,此时恐怕还局限于秘鲁、玻利维亚一带,尚未大规模北传。
“看来,得往南走。”穗安调转云头,沿着大陆西海岸,向更温暖的南方飞去。她降低了高度,神识更加仔细地扫描着下方河谷、平原和林地边缘的农田痕迹。
普通的采集和渔猎部落被她迅速掠过,她在寻找那些有着更明显农耕迹象、规模更大、社会结构可能更复杂的聚落。
飞越了无数荒原、高山和密林,当海岸线的轮廓变得更加曲折,气候明显变得温暖干燥,植被也从高大的针叶林逐渐过渡为耐旱的灌木和仙人掌时,穗安的精神猛地一振!
找到了!
在一条宽阔、水流相对平缓的河谷地带,她看到了规模远超之前所见的大型聚落。梯田沿着平缓的山坡修筑,引水渠从河流中引出,灌溉着大片大片的田地。
而田地里种植的,不再是零星的小米或豆类,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却让她心跳加速的作物!
那作物植株高大,茎秆粗壮,叶片宽大碧绿。最显眼的是,在植株的中上部,结着一个个被层层翠绿或浅黄色苞叶紧紧包裹的、纺锤形的巨大果实。
有些苞叶顶端已经裂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饱满晶莹的黄色或紫红色籽粒!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籽粒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
玉米!
这产量,绝非大宋现有的粟、麦、稻可比!
而在河谷另一侧稍湿润的坡地上,她还看到了一片片低矮的植物,开着白色或紫色的小花。
她降下云头,隐去身形,轻轻拨开一株的根部泥土——几个圆滚滚、沾着新鲜泥土的块茎露了出来,表皮呈黄褐色,大小不一。
土豆!
穗安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她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一些成熟的玉米棒子和几株带着块茎的土豆植株,妥善保存。
看着下方河谷中,那些皮肤呈古铜色、头戴羽毛装饰、正在田间劳作的部族男女,他们显然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两种作物的种植技术。
穗安默默地向这片土地和它的主人致意。她没有惊扰他们,带着沉甸甸的希望,悄然驾云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