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心中了然,这位张大人,终究是个标准的官僚。他不在乎你做了多少实事,开拓了多少疆域,只在乎他的任期内是否“太平无事”,能否带着漂亮的政绩平稳升迁。
所谓的“减少矛盾”,不过是希望清云别在他离任的节骨眼上,触怒那些地头蛇,给他惹麻烦。
“大人金玉良言,贫道谨记于心。” 穗安面上欣然应诺,语气诚恳,“清云行事,素来以和为贵,以利惠民。必当谨守本分,配合府衙,维护地方安稳,不负大人期许。”
离开府衙,穗安未曾休息,直奔莆田而去。
莆田,兴化军驻地。
与福州府衙的矜持算计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粗粝而热忱的气息。
得知妈祖海神的亲妹妹、清云商行东家、护国济运真人林穗安亲至,兴化军指挥使朱镇海亲自率一众将校迎出辕门。
“林真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吴指挥使是个身材魁梧、面膛黝黑的汉子,声如洪钟,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豪爽。他看向穗安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意与亲近。
“吴将军折煞贫道了,诸位将军辛苦。” 穗安连忙还礼,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道明来意:“将军,将士们戍守海疆,保境安民,劳苦功高。贫道此来,一是代湄洲岛人,感念兴化军将士昔日北伐之忠勇;二是代表清云商行,为将士们送上一点微薄心意!” 她手一挥。
身后,清云伙计掀开覆盖的油布,露出堆积如山的木箱——全是清云工坊出品的各式罐头,荤素搭配,密封严实。更令人震撼的是,港口方向,八艘崭新的、船体线条流畅、帆樯林立的福船正缓缓靠岸,在阳光下反射着桐油的光泽!
“这……这是?” 吴指挥使和身后将校们眼睛都直了!罐头是紧俏军资,能大大改善戍边将士的伙食;而八艘崭新的福船,对于常年在海上与风浪、倭寇周旋的兴化水师而言,更是如虎添翼的利器!
“些许罐头,供将士们佐餐。八艘福船,愿助兴化水师劈波斩浪,卫我海疆!” 穗安朗声道。
“真人高义!”
“谢真人厚赠!”
将校们激动不已,纷纷抱拳致谢,声震辕门。普通军士远远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罐头和新船,更是爆发出阵阵欢呼。
进入军帐,气氛更是热烈融洽。朱指挥使亲自为穗安介绍兴化军防务,言语间对妈祖的庇佑充满感激。
“真人放心!” 朱指挥使拍着胸脯,声若洪钟,“妈祖娘娘的妹妹,就是我兴化军的妹妹!清云商行在兴化军辖下任何地方设立工坊、慈幼院、女塾、济安堂,只要用得着我们这些粗人的地方,尽管开口。
无论是选址、安保,还是协调地方,我兴化军上下,必全力支持,绝无二话。谁敢刁难清云,就是跟我兴化军过不去!”
其他将校也纷纷附和,态度真诚热切。他们或许不懂太多弯弯绕绕的官场规则,但他们认死理:妈祖庇护海疆,是他们的守护神;林真人是妈祖的妹妹,是真正为将士、为百姓做实事的善人。支持她,天经地义!
穗安感受着这份扑面而来的、毫无保留的热忱与信任,心中那点因张瀚而产生的冷意瞬间被驱散。
比起府衙书房里的算计与告诫,这军营中的粗茶热忱、肝胆相照,更让她感到踏实与温暖。
她与朱指挥使及众将校相谈甚欢,详细了解了兴化一带的海防、民生情况,也介绍了清云后续在本地的发展计划,得到了兴化军方面毫无保留的支持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