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善恶两面(1 / 2)

“好官?” 汪施旗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怨毒和疯狂,镣铐被他挣得哗啦作响。

“好官有什么用?啊?我豁出命去除了妖!结果呢?那畜生它杀了我儿小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它…它还不放过我!它剥了我儿的皮!化作我儿的模样!天天折磨我!那妖物离开了我却觉得他如影随形……”

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眼中是刻骨的恐惧和绝望,“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穗安的心微微一沉,妖物杀子,剥皮化形,日夜折磨,这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

“所以,” 穗安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逼人的寒意,“你就勾结海盗,囤积居奇,将飓风后的灾民逼上绝路。构陷我姐,强掳我五姐去配你那已死的儿子 甚至纵恶犬咬断我大哥的腿?”

汪施旗脸上肌肉抽搐,那嘲讽又绝望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你知道打通关节、从这里调任京官要多少银子吗?十万两!整整十万两雪花银!这是王丞相那位爷亲口开的价!我有什么法子?”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逼到绝路的怨恨与无尽悔意,

“当初,当初我只想在这莆田做个安安稳稳的太平县令。是你爹!是林默娘!是他们鼓动我、说什么为民除害、积攒功德,我才去招惹那不该惹的东西。

结果呢?家破人亡,我儿子死了,夫人疯了。那妖物剥了我儿的皮,夜夜入梦折磨我,你说——你们林家,是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仇人!

这人间本就是炼狱,善恶?报应?都是狗屁!我为民除妖,落得家破人亡!我作恶多端,反倒过了两年呼风唤雨的好日子。”

穗安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添几分冰寒的锐利。她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和绝望彻底吞噬的男人,声音清晰地穿透他癫狂的低语:“汪施旗,你被妖物所害,家破人亡,其情可悯。但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她向前一步,气势牢牢锁住汪施旗:“妖物杀你子嗣,剥皮化形,日夜折磨,此乃妖邪之恶,天地不容!

然你身为一县父母,本应承其重,护佑一方!妖邪害你,你便转头将更深的苦难加诸于比你更弱小的无辜百姓身上?

你勾结海盗,囤粮居奇,视灾民如草芥,此为一恶!你构陷忠良,强掳民女,行配阴婚此等丧尽天良之举,此为二恶!

你纵犬伤人,生生咬断我大哥腿骨,毁其一生,此为三恶!这桩桩件件,血泪斑斑,哪一桩是那妖物按着你的手做的?哪一桩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穗安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汪施旗混乱的意识里:“你口口声声人间炼狱,怨恨天道不公,报应不爽是狗屁!那我问你,你为民除妖时,可曾想过‘报应’?

你作恶多端、呼风唤雨这两年,那些因你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百姓,他们的‘报应’又在哪里等着你?”

汪施旗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肌肉疯狂抽搐,眼神涣散,似乎被这连番质问冲击得更加混乱,口中只反复念叨着:“十万两…王丞相…家破人亡…都是你们…都是命……”

穗安看着他这副彻底疯癫、将所有责任推卸给他人和命运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与沉重。

她沉默了片刻,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妖物害你,是妖邪之恶。你害百姓,便是你汪施旗自身之恶。这份罪孽,这份血债,你推脱不掉,今日,便是你清算之时。

你找我来,到底何事?若只为听你疯言疯语,推卸罪责,那便到此为止!” 说罢,她作势欲走。

“等等!” 汪施旗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涣散的疯狂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哀求所取代,这哀求在他枯槁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和可怜。

他手脚上的镣铐哗啦作响,挣扎着向前爬了一步,声音带着濒死的急切和卑微:“林姑娘!等等!我罪该万死,万死难赎,我认罪!我痛快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