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她轻轻颔首，将杯中那如同浓缩葡萄汁般的液体饮尽，然后将话题自然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对芽衣而言更为敏感的方向。
“我并没有看新人资料的习惯，但你不同，作为律者，你的资料显示，雷电芽衣，你是末...不，是钟离末，在长空市收下的弟子...或者，学生。”
伊甸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有着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柔和。
提到老师，芽衣的心神立刻被牵动，她点头，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些，“是，他是我的老师，在长空市时，是他一直在教导我，保护我...”
她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泛起了复杂的情感，有深深的敬仰，有温暖的回忆，更有刻骨的愧疚与悲伤。
伊甸的目光敏锐如鹰，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翻涌的情绪。
“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以及...那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你吞噬的愧疚。”
“作为学生，你当然应该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老师而愧疚，但...”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你觉得，这应该存在吗？”
芽衣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最尖锐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要掩饰，但面对伊甸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所有的伪装都显得徒劳。
一股混合着被看穿的不安、以及长期压抑情感的无处宣泄，让她鼓起勇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反击般的意味，反问出口，“那么...伊甸女士，您和老师...又是什么关系？”
“我？”
“没错。”
“呵...”
她紧盯着伊甸，等待着可能的敷衍或回避。
然而，伊甸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位风华绝代的歌者，没有丝毫的回避或羞赧。
她放下手中的高脚杯，金色的眼眸坦然地对上芽衣带着质问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万载风霜也难以磨灭的笃定与骄傲。
她的回答清晰、直接，如同最沉稳的定音鼓，敲响在静谧的庭院中，
“我，是他的恋人。”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品味这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关系，然后以一种陈述史诗般的平静与坚定，补上了时间的重量，“从始至终，已逾万年。”
短短一句话，如同惊雷在芽衣耳边炸响。
万年的恋人...这个认知所带来的冲击，远比爱莉希雅的捉弄和力量的压制更为猛烈，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言语，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气质高华、与老师有着如此深厚羁绊的女性，心中翻涌起滔天巨浪。
“不必惊讶，末不是喜欢将过往藏于云烟中的...人。”
杯中的液体在一点点减少，伊甸的情绪看上去不错，至少没有刚开始一般严肃。
“他本就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才在你们的身边待上了那么一些时间，他是属于我们的。”
“无论变迁，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