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你可认得此物?”
她将那墨玉兰举到何见微面前。
“我不认识,我不是大夫,对这些药物不了解。”
“此物名为墨玉兰,与甘草形似,却能化良药为剧毒。苏杏林的药方没有错,是有人用此物调换了甘草,才导致服药之人病情加重。调换药物的人,就是为了嫁祸于她!”
他惊恐地看着那株植物,终于崩溃,在自家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她真是冤枉的?是我对不住她。是我害了她啊!”
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一段被尘封的往事,才真正被揭开。
“画上的人,是我的未婚妻,苏杏林。”
何见微把宋雪凝请进屋里,哽咽着倾诉。
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在街边哭诉有失体统,得避开那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我和杏林是同乡,自小便在一处长大,是青梅竹马。她家世代行医,她更是天资聪颖,医术高超,心地善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女医。我们早已立下婚誓,只等我金榜题名,便回去娶她过门。”
“一年前,家乡爆发了一场极凶险的瘟疫。那时候,杏林医者父母心,把自己药堂里所有的药材都拿了出来,不眠不休地守在病患身边,三天三夜都合不上眼,还拿出了她家的祖传秘方。那本是千金不卖的。可以说,她是我们家乡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也包括我的爹娘。”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与骄傲。
可转瞬间,那神情就变成了痛苦。
“可是,不成想,就在瘟疫快要平息的时候,杏林的药堂里,却接连治死了好几名重病的乡邻。”
“官府立刻查封了药堂,人们怀疑她的药方有问题。官府找了我们当地所有药铺的人和大夫来研究药方,都说这药方有问题。虽然能短暂压制瘟疫,但瘟疫结束之后,病情就会去而复返。作证的人里头,还有我的爹娘。他们亲口说,杏林给他们开的方子让他们吐血,只是他们命大,才没死。”
“我当时就跟傻了一样。我不敢信,我不愿信!可那是官府的罪证,是我爹娘的亲口证词!我只当是,是她被盛名所累,一时糊涂,才走了岔路。杏林被捕入狱,她托人带话给我,说她是冤枉的,求我信她,救她出去。”
“我想救她,我怎么会不想救她!可我爹娘日日在我耳边哭,说苏家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惹了众怒,死者中更有几家背景显赫。我若是帮她说话,这辈子前途就全毁了。他们说,不能为了一个走了邪路的女人,毁了我们何家三代的指望,否则十年寒窗便将化为乌有。”
“我犹豫了。”
“我当时想,等风头过去一些,等我打点好关系,再想办法把她从牢里捞出来。哪怕她真的做错了,我也认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
何见微抬起头,泪滚滚而下。
“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从牢里传来消息,说她在狱中染了重病,没熬过去。她死了。她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她是含冤而死的。”
“我知道她不是病死的。她是心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