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走远后,建议道:“必须立刻告知赵伯父灵芸的下落,不能再让他承受失踪之痛。或许……或许赵伯父能有办法唤醒她。起码让赵伯父知道赵灵芸没有失踪。”
宋雪凝点头赞同:“理应如此。我们这就去赵府。”
二人稍作整理,便匆匆赶往赵府。
赵员外听闻女儿有了消息,激动得站立不稳。
“在哪里?我的灵芸在哪里?”他猛地抓住宋雪凝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宋雪凝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简要将魏府古宅的位置和赵灵芸的情况道出。
赵员外此刻只想立刻见到女儿,哪还顾得上细究缘由,当即命家丁备轿,亲自前往。
一行人趁着天色未完全黑透,急匆匆赶到城南那座废弃的魏府。
残破的门楣上,“魏宅”二字在暮色中更显阴森。
“灵芸!灵芸!爹来了!你在哪儿?”赵员外不顾一切地冲进院内。
他们径直走向那座暖房。然而,暖房内空空如也。
不仅不见赵灵芸的身影,连那些妖艳的醉绮罗、孵化枯骨蝶的虫茧,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地面干净得异常,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更别提有人活动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明明几个时辰前……”柳青惊愕地低语,下意识地靠近宋雪凝。
宋雪凝心中一凛,意识到殷娘恐怕早已察觉被窥探,迅速转移了地点。
赵员外发疯似的搜寻了每一个角落,甚至不顾体面地扒开荒草,呼唤女儿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
最终,他瘫坐在地,老泪纵横,短短片刻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希望燃起后又彻底破灭,这打击远比持续的绝望更为沉重。
家丁们慌忙将他扶起,搀扶出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宅院。
回程的路上,赵员外一言不发,眼神空洞。
宋雪凝和柳青回到忘忧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青喃喃自语。
此时,宋正卿回来了。
他这些天四处奔走,动用所有人脉关系,终于查到了殷娘的部分身世。
这些身世,或许能揭开殷娘醉和红颜劫的秘密。
原来殷娘是她来京城后,为自己取的名字。
她本名,叫做素心。
殷娘,或者说素心,并非京城人士。
她的过往,与胭脂水粉奇花异草毫无关系,反而充满了油盐酱醋的烟火气。
以及十年寒窗的苦涩。
她的丈夫,名叫林文远。
此人如今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乃是新科的进士,在礼部谋了个主事之位。
前途看好。
但在十年之前,他只是京城外一个穷困潦倒的穷秀才。
而素心,是邻村一个小康之家的女儿。
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模样清秀,小家碧玉。
说亲者络绎不绝。
素心不顾父母的激烈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林文远。
婚后清苦。
素心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嫁妆,没日没夜地做着绣活,熬坏了一双原本水灵的眼睛。
这才才勉强换来笔墨纸砚,支撑着丈夫的科举。
整整十年,她未曾为自己添过一件新衣,买过一盒胭脂。
林文远也曾被深深感动。
在素心二十岁生日,他囊中羞涩,亲手削了一支梨木簪送给素心。
那簪子做工粗糙,簪头却细细地刻了一朵小小的素馨花。
他握着她的手,郑重发誓:“素心,如今我身无长物,唯以此簪为凭。待我金榜题名,定让你头戴凤冠,霞帔加身,享尽这世间荣华。”
那支粗糙的梨木簪,自此便被素心视为性命。
日日佩戴,从不离身。
后来,林文远果真高中了。
十年苦读,一朝功成名就,成了人人称羡的林大人。
素心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