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的秤杆始终摆不平。一边是压了多年的念想，盼着儿子能留在钰果生辉，留在自己身边，往后日常里能多见几面、多个人说说话；可另一边，理智又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儿子的能力撑不起公司“话事人”的担子，更何况他手里只有20的股份，这是当年金果创业时就注册好的，她再急也改不了分毫。
从前总盼着金果能给儿子委个重职，可钰果这些年总在风雨里颠簸，她看着都替孩子们揪心。更不想儿子的感情像姐姐那般坎坷。
她也想过，若是让儿子回省城继续做科研，既能干他最擅长的事，公司还有分红能帮衬他，在省城安家落户——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心口又被“舍不得他离太远”的牵挂揪得发紧。
“可是金华，”菲菲握紧他的手，“我们也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你在茶山，我在省城，这样的异地恋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你回科研所，我们就能在省城安家，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啊。”
林金华陷入沉默。一边是相伴多年的女友和更稳妥的职业道路，一边是父亲的遗嘱托付母亲的期望和那份难以割舍的乡土情结。他想起在实验室里熬夜做实验的日子，也想起在茶山上看着茶树重获新生的感动。
“让我想想。”他最终轻声说，“给我点时间。”
月光洒进小院，照在一家各怀心事的人身上。林金华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意味着要放弃另一些珍贵的东西。而这个选择，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他走着走着来到了姐姐办公室前，灯光下，林金果正伏案审阅文件，眉间微蹙，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厂区里，运输车辆有序进出，车间的机器声规律作响——这一切井然有序的景象，都是姐姐用无数个不眠之夜换来的。
他轻轻叩门。
“姐，还在忙？“
“订单多了，高端市场的要求更高，每个环节都不能出一丁点错。“林金果头也不抬地回道，直盯屏幕。
林金华默默走到茶几前，熟练地温壶、投茶、冲泡。茶香渐渐弥漫开来，他却看着久久未饮。
林金果终于审完一份重要岗位的简历，抬头看弟弟：“你心里有事。“
“嗯。“林金华脱口而出，“菲菲希望我回省城，继续做科研。“
这个答案似乎早在林金果预料之中。她起身向弟弟走来：“你自己怎么想？“
“我放不下茶山，怕辜负父亲的嘱托。可是“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也不想失去菲菲。“
林金果凝视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想起自己那些因距离而渐行渐远的感情。她深知，异地不是分手的根本原因，却会成为矛盾的催化剂。
“你爱她吗？愿意为她付出到什么程度？“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