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皇帝的愤怒(1 / 2)

1917年12月的寒风如同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欧洲大陆。

德意志帝国虽然沐浴在胜利的余晖之中,但这光芒之下,塑造“新秩序”的过程却远非一帆风顺。

12月3日,柏林威廉大街的帝国外交部大楼内,气氛与窗外阴沉的天空和刺骨的寒冷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居高临下的戏谑与无声的压迫感。

针对日本帝国的后续谈判在这间装饰着鹰徽和厚重橡木镶板的会议室内继续进行。

德国外交大臣齐默尔曼面无表情,如同宣读一份例行公事文件般,向那位如坐针毡、额角渗出汗珠的日本大使,逐字逐句地宣读了一份经过威廉皇帝亲自审阅、修改并定调的补充要求清单。

“大使先生,”齐默尔曼的声音平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对方的耳膜。

“鉴于贵国政府此前未能有效约束其部分军方人员,甚至可能存在纵容或默许,导致了针对德意志帝国皇帝陛下神圣人身安全的、极其卑劣且不可饶恕的刺杀企图,这一行径,不仅对陛下本人的健康构成了潜在威胁,更对帝国的无上尊严与国家威信,造成了难以用金钱衡量的巨大损害和深远的精神创伤。”

他略微停顿,锐利的目光扫过日本大使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继续道:

“因此,经过帝国相关部门最慎重的评估与计算,帝国政府决定,在此前已达成的各项协议基础上,向日本国追加索赔一笔‘特别精神补偿与尊严修复金’,总额确定为——两百亿德国金马克。”

“两……两百亿?!”日本大使失声惊呼,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要从那张沉重的雕花座椅上滑落下去。

这个数字是天文数字,远超日本全国全年的财政收入总和,足以压垮整个国家的财政脊梁!他嘴唇哆嗦着,试图寻找词汇,“齐默尔曼大臣……这……这简直是……这绝非公正的裁决!这是……这是赤裸裸的……”

“此外,”齐默尔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抗议,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继续念着清单上的条款,语气依旧平淡,却更显冷酷。

“作为确保赔款支付期间区域稳定的必要措施,帝国将暂时、无限期中止向日本出口包括但不限于特种合金钢、精密光学玻璃与镜头、大型船舶发动机、高性能化工催化剂等‘战略物资与关键技术清单’上的所有商品。”

“并且,对于目前仍在履行过程中的、非限制类别的现有商业合同,帝国供应商有权依据合同内‘不可抗力及质量自然波动’相关条款,对供货标准与规格进行……适应性调整。”

这几乎是公开宣布了事实上的禁运和有组织的、以次充好的商业欺诈,旨在系统性削弱日本的工业与军事潜力。

日本大使的面容因屈辱和绝望而扭曲,他挣扎着试图维持最后的外交尊严:

“大臣阁下!帝国不能……不能如此行事!这是……这是强权的勒索!会彻底摧毁两国之间任何可能的未来关系!国际社会……”

“国际社会?”齐默尔曼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的、近乎嘲讽的冷笑,他微微前倾身体,盯着大使的眼睛,声音压低,却带着钢铁般的硬度。

“大使先生,我想您需要认清现实。国际社会此刻正在学习适应由德意志帝国所主导的新规则,至于未来关系……这取决于贵国的选择,或者,您更愿意看到我们强大的公海舰队主力,在广阔的太平洋某处,与贵国英勇的联合舰队,进行一次旨在‘加深了解’的、规模宏大的实战演习?我相信希佩尔上将对此会很有兴趣。”

这赤裸裸的武力威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日本大使的心理防线,他瘫坐在椅子上,面色死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时间转到12月5日,东京,皇宫旁的枢密院会议室内,气氛如同葬礼般沉重,大本营紧急御前会议在极度的压抑、恐慌和屈辱感中召开。

海军将领们尽管双目赤红,拳头紧握,充满了“玉碎”的冲动,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们,与此刻携东线大胜之威、技术和数量都可能占优的德国公海舰队进行全面决战,无异于将整个联合舰队送入海底,是彻头彻尾的自杀行为。

陆军将领则更加焦虑,他们担心一旦在海上失败,将彻底动摇日本在朝鲜、中国东北乃至西伯利亚的脆弱存在,陆上战线可能随之崩溃。

而大藏省的主官更是面色惨白地断言,如此规模的赔款,即使分期五十年支付,也将吸干国家的血液,导致财政彻底破产,社会动荡不可避免。

在经过长达数小时痛苦不堪的挣扎、激烈的争吵甚至无声的泪水之后,昭和天皇最终在巨大的内外压力下,不得不授意内阁做出无比艰难的决定。

时间:12月7日,日本政府向柏林发去了无条件接受所有条款的正式照会。

日本同意支付这笔被德国人轻蔑地称为“精神损失费”的天价赔款支付期限被设定为极其漫长的四十年,并全盘接受德国所有的贸易限制与技术封锁条款。

消息通过特殊渠道传回国内,虽经严格管控,仍不可避免地引发了政界、军界和民间的巨大震动与哗然,民族自尊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军部内部,“卧薪尝胆”、“总有一天要雪耻”的极端民族主义和复仇思想如同野火般在暗地里疯狂滋长。

德意志帝国用这种近乎羞辱和掠夺的方式,暂时用冰冷的金融绞索,勒紧了远东这头不安分野狗的脖颈,但也深深地埋下了未来仇恨的种子,为之后提前两年的全面清华埋下了一个伏笔。

在风雨飘摇的英伦三岛,新成立的“不列颠联盟”(即英国工人与士兵代表苏维埃)虽然通过签订停战协定,成功结束了与德国的战争状态,解除了致命的海上封锁,暂时避免了饥荒的全面爆发,但其内部的治理却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如今的粮食和物资援助时断时续,远不能满足基本需求;从战时经济向和平时期转型的过程异常艰难,大量军工企业倒闭或订单锐减,导致失业率如同瘟疫般开始在城市中蔓延;昔日遍布全球的殖民帝国体系分崩离析,各自治领离心离德,传统的贸易网络几乎瘫痪。

以拉姆齐·麦克唐纳为首的苏维埃内部温和派,虽然竭力试图稳定社会秩序、恢复基础生产,但面对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和内部激进派的掣肘,其努力显得杯水车薪,效果不彰。

就在这片混乱、失望和迷茫的土壤中,一股新的、危险的政治势力开始悄然滋生并迅速蔓延。由出身贵族、年轻而极具个人魅力和煽动力的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爵士领导的法西斯主义团体——“英国联盟”开始活跃于伦敦和各大工业城市的街头。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行着改良夸张的罗马式敬礼,其集会上充斥着对现行苏维埃政府的猛烈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