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论功行赏与平衡(1 / 2)

祁同伟的任命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扩散至汉东权力的每一个角落。但这巨大的涟漪中心,反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新任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祁同伟,并没有急于召开全省政法系统大会宣示权威,而是与省委书记高育良关起门来,开始进行一场更为精细、也更为关键的操作——对权力格局进行微调,核心便是“论功行赏”与“政治平衡”。

这场操作,考验的不仅是赏罚分明的决断,更是高瞻远瞩的政治智慧。既要让追随者看到希望与回报,巩固核心圈层的忠诚;又要安抚乃至拉拢潜在的观望者和中间派,尽可能扩大权力联盟,减少施政阻力;同时,还得为过去划下看似体面的句号,将可能的隐患妥善“安置”。这是一盘需要精心布局的棋,每一颗棋子的落下,都关乎未来整个局面的稳定。

一、 核心密议:确定赏罚名单

高育良办公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实,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他与祁同伟面前的茶几上,铺开了一份涉及数十个关键岗位的名单草案。上面用不同的符号标记着“需重用”、“可安抚”、“待观察”、“须调整”等字样。

“老师,这是我和组织部的同志初步酝酿的名单,请您审定。”祁同伟将一份更详细的文件双手递给高育良。此刻的他,不仅是下属,更是在参与构建未来权力体系的顶层设计。

高育良戴上眼镜,仔细审阅着。他的手指在一个个名字上划过,时而点头,时而沉吟。

“吕梁,这次表现突出,关键时刻顶住了压力,稳住了反贪局,功不可没。”高育良首先点了吕梁的名,“让他正式担任省反贪局局长,去掉那个‘副’字,名正言顺。这也是向外界表明,我们重用有能力、有原则的干部。”

“是,吕梁同志确实堪当大任。”祁同伟附和道,吕梁的提拔是他权力版图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意味着政法纪检的刀把子进一步握紧。

接着,高育良的目光落在了“省检察院”相关岗位的安排上。“季昌明检察长年纪快到岗了,他本人也多次表示希望退居二线。我看,可以尊重老同志的意见,让他到省人大法制委担任主任委员,级别不变,发挥余热。”这话说得委婉,实则是将这位在沙瑞金时期态度暧昧的检察长调离实权岗位。高育良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新的检察长人选,要选一位政治过硬、精通业务,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团结协作’的同志。你看肖钢玉同志怎么样?”

祁同伟心中一动。肖钢玉是省高院的副院长,资历老,但一直未能更进一步,此人向来比较“识时务”,与高育良也素有渊源。由他出任检察长,显然是为了确保法、检两家能在政法委的“协调”下步调一致。“肖院长业务能力强,政治觉悟高,我认为是合适的人选。”祁同伟立刻表态。这意味着,法院和检察院这两大重要阵地,也将被纳入“高祁体系”的有效影响之下。

然后,话题转向了最敏感、也最需要“平衡”处理的部分——对沙瑞金遗留力量的安排。

“国富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高育良的语调变得舒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他是老纪检了,原则性强。但纪委工作需要铁面无私,也需要……嗯,灵活性。长期在一条线上工作,也容易形成思维定式。我考虑,让国富同志到省政协,担任副主席,分管文史和学习。政协位置超脱,更能从宏观层面为汉东发展建言献策。这也是对老同志的一种照顾嘛。”

“明升暗降”,这是最标准的操作。将省纪委书记田国富调任相对清闲的省政协副主席,既尊崇了其级别,又彻底剥夺了其监督实权,清除了权力核心圈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祁同伟心中佩服高育良手腕的老辣,这比直接、生硬地打压要高明得多,也更能堵住悠悠众口。“老师考虑得周全,田书记确实需要换个环境,休息一下了。”祁同伟淡淡地说,这话里的意味,二人都懂。

二、 书记办公会:通过方案的艺术

再次召开的书记办公会,议题便是研究这一系列重要人事安排。有了之前祁同伟任职的顺利通过,这次会议的基调更加明确。

高育良主导着会议进程,他不再像讨论“八字方针”时那样需要引导,而是以一种近乎结论式的口吻,逐一介绍每个岗位调整的必要性和人选考量。他语气平和,但每个理由都显得充分且不容辩驳:吕梁是因其在反贪局的“卓越表现”和“稳定性”;肖钢玉是因其“丰富的政法工作经验和协调能力”;至于田国富的调动,则被描绘成是“对老干部的关怀”和“优化班子结构”的需要。

省长李达康依旧更关心经济部门的任命,对政法、纪检系统的大换血,只要不直接影响他抓的项目,他便保持了缄默,最多在程序性问题上发表点意见。他清楚,这是高育良在巩固其基本盘,只要不越界,他暂时选择观望。

真正的焦点,再次落在了田国富身上。当高育良提到田国富的调动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扫过这位即将离开权力核心的纪委书记。

田国富的脸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嗓子:“我完全拥护省委的决定。感谢育良书记和同志们的关心。政协工作很重要,也很适合我现在的状态。我会在新的岗位上,继续为汉东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他的表态简短、得体,甚至带着几分解脱。这种态度,反而让高育良和祁同伟心中最后的一丝不确定落定了。这是一种认输的姿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