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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陈岩石的“被利用”(1 / 2)

高育良那篇题为《必须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的文章,如同在汉东政坛的舆论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精心计算过当量的深水炸弹,其引发的震动不仅局限于在任官员的圈子,更以一种阴险而精准的算计,向着更广泛、更具象征意义和道德威信的层面扩散。下一颗关键的棋子,或者说,下一把即将被借来杀人的“刀”,落在了那位以脾气耿直、嫉恶如仇而闻名全省的退休老革命——陈岩石的身上。祁同伟深谙权力斗争的玄机,他明白,要彻底将侯亮平钉死在耻辱柱上,让沙瑞金派系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除了在程序上和理论上占据制高点,还必须发动一场更广泛的“民心舆论战”,需要借助一种超越当前权力架构、具有天然道德合法性的力量。而陈岩石,这位曾为汉东建设立下汗马功劳、连省委书记沙瑞金都对其礼敬有加的老同志,正是这种力量最完美的载体,也是一堆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燃起冲天烈焰的干柴。

就在高育良文章见报的当天下午,一场由程度亲自导演、细节把控到极致的“偶然邂逅”,在省老干部活动中心那间充满书墨香气的阅览室里悄然上演。活动的目标,是陈岩石那位同样退休在家,但性格更为外向、热衷交际、消息渠道灵通的老伴——王阿姨。这个地方是精心挑选的:环境清雅,来往的都是有身份、有资历的退休老同志,信息在这里交流既自然又高效,且极易取信于人。

程度手下一位名叫小李的年轻干部被选中执行这个任务。小李面相憨厚,言语朴实,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个刚参加工作、人畜无害的机关青年。他扮作前来探望在此活动的家中长辈,手里拿着当天的《汉东日报》,“恰好”坐在了王阿姨平时习惯坐的靠窗位置旁边。他显得百无聊赖,似乎等了很久,目光在报纸和高育良那篇醒目文章上来回扫视,脸上适时地露出年轻人特有的、对时政的关注和思考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不经意地转过头,对正在翻看一本老年杂志的王阿姨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阿姨,您也常来这里看报啊?今天高育良书记这篇文章写得可真深刻,站位高,说理透。”他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佩,既不显得谄媚,又充分表达了对领导的尊崇。

王阿姨放下杂志,扶了扶老花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是啊,小伙子。育良同志是咱们汉东有名的笔杆子,理论水平没得说。这篇文章讲依法治国,讲程序规矩,确实是当前的大事,很重要。”她对眼前这个有礼貌、关心时政的年轻人印象不错。

“阿姨您说得太对了!”小李仿佛找到了知音,身体微微倾向王阿姨这边,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愤世嫉俗和分享“内幕”的急切,“不过啊,阿姨,您是不知道,为啥高书记这个时候发这么一篇文章?那是有现实针对性的!您是老同志,见多识广,我跟您说个事,您可能都想不到现在有些年轻干部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

王阿姨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她放下杂志,关切地问:“哦?什么事?是不是跟最近传的那个……省反贪局那个侯局长有关?我前两天好像听几个老姐妹嘀咕,说他被停职了?是不是真的?”

小李立刻做出一副“您可算问着了,我正憋得慌”的表情,神情变得严肃而愤慨,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就是侯亮平!阿姨,您猜他怎么着?审讯一个关键嫌疑人的时候,人家不开口,他急了,居然直接拍桌子威胁人家!说要是再不老实交代,就要去查人家在国外留学的宝贝儿子,要断了人家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人家儿子在国外待不下去,前途尽毁!您给评评理,这……这跟旧社会衙门里‘株连九族’、祸及妻孥的野蛮做法有什么区别?这哪还像个共产党员、人民干部?这分明是土匪恶霸的行径!”

他极其精准地使用了“威胁儿子”、“株连九族”、“旧社会衙门”、“土匪恶霸”这些在陈岩石、王阿姨这代从旧社会水深火热中挣扎出来、对新中国充满无限热爱、对党的原则看得比生命还重的老革命心中,最能引爆怒火的关键词。他将复杂的事件简化为一个“年轻干部违法乱纪、欺压百姓家属”的极端典型案例,这种叙事简单、直接、富有道德冲击力,极易激发起老同志们朴素的正义感和对过往苦难的本能憎恶。

王阿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皱纹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深刻得如同刀刻一般,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小侯……侯亮平他真敢这么干?这还了得!这简直是反了天了!这比旧社会的衙役还可恶!我们党什么时候允许干部这么干了?!”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小李见状,心中暗喜,但脸上却是一副更加“客观”、“沉痛”的表情,趁热打铁道:“千真万确!阿姨,我听我在检察院的亲戚说,当时他们局里另一位姓郭的副局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场就站出来严厉制止,结果您猜怎么着?侯亮平居然仗着自己是局长,冲着郭局吼‘这里我说了算!’您说说,这霸道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这事儿证据确凿,影响极坏,省委才会这么快下决心停他的职。高育良书记这篇文章,我看就是有感而发,就是强调再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了!程序正义,保护基本人权,太重要了!”

他巧妙地隐去了山水集团的背景、高祁等人的谋划、以及高层博弈的复杂性,只呈现出一个“年轻干部嚣张跋扈、违法乱纪”的单一、负面的形象,并且将高育良塑造成了一个维护法治尊严的正面角色。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王阿姨气得手直哆嗦,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平静一下,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又重重地把杯子放下,“老陈要是知道这事儿,非得气出心脏病不可!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不讲王法的狗官!当年打鬼子打老蒋,为的不就是不让老百姓再受这种气吗?!”

“阿姨您消消气,身体要紧。”小李假装体贴地安慰,实则完成了最后的煽风点火,“现在省委不是已经果断处理了嘛,说明我们的党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这种歪风邪气确实得狠狠刹住!要不然,老百姓背后该怎么戳我们脊梁骨啊?咱们党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这天晚上,陈岩石家中那间陈设简朴却堆满书籍、墙上挂着中国地图和“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条幅的客厅里,气氛异常凝重。王阿姨带着满腔的义愤和从“可靠渠道”听来的“确凿消息”,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向陈岩石转述了下午的听闻。她重点渲染了侯亮平如何“丧心病狂地威胁一个无辜孩子的未来”,如何“大搞封建株连那一套”,如何“专横跋扈,连副手的正确意见都听不进去,简直就是土皇帝”。

陈岩石起初是难以置信的,他眉头紧锁,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藤椅的扶手:“亮平?那个小伙子?我看着……虽然有点冲,但本质应该是正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对侯亮平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有限的几次接触,觉得这个年轻人有冲劲,有正义感。

“误会?什么误会!”王阿姨激动地提高了声调,脸上因为愤怒而泛红,“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人物、情节,样样俱全!要不是铁证如山,省委能这么雷厉风行地停一个反贪局长的职?高育良能专门写文章不点名地批评?老陈啊,你可不能犯糊涂!不能因为跟他喝过两次茶,就觉得他是好人!这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是你我一辈子坚守的立场问题!”

陈岩石沉默了。他一生刚直,把党的纪律、群众利益、公平正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他对侯亮平那点基于表象的好感,在妻子描述的如此具体、如此恶劣的行为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尤其是“威胁家属”、“株连”这种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这位为推翻压迫制度奋斗一生的老战士的心上。这和他当年誓死反抗的旧社会官僚恶霸有什么本质区别?这和他毕生追求的共产党干部形象简直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