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走廊里与孟梵那短暂而平静的交谈,像一颗投入刘亚豪死寂心湖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远比他想象的要持久。
回到喧嚣的包厢,刚才那场表白大戏似乎已然落幕。叶晴萱没有再纠缠,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端着酒杯,眼神有些放空,偶尔投向顾北辰的方向,带着一丝不甘和执拗。顾北辰则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和王浩、李明玩着骰子,谈笑风生,仿佛刚才那个被当众表白、面露错愕的人不是他。
刘亚豪默默地坐回角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了坐在叶晴萱旁边、同样安静的孟梵。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侧脸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偶尔会因为包厢里的笑闹声而微微颤动一下。
刚才在走廊,她那句“你弹的时候,很投入”,像一缕微光,穿透了他厚重的心防。不是同情,不是客套,而是一种……被看见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珍贵。
他看着顾北辰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人之间,看着叶晴萱即便被拒也依旧维持着骄傲和存在感,看着王浩和李明因为女生的关注而兴奋雀跃……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渴望,如同藤蔓般,悄然从他心底滋生、缠绕。
他也想……
也想拥有那样鲜活、热烈,甚至带着点无所顾忌的青春。
也想身边有一个能让他目光流连、心跳加速的人。
也想体验一场,纯粹的、不掺杂现实算计和过往阴影的,甜甜的校园恋爱。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火燎原,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非分之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自卑像条件反射般涌上来,提醒着他的年龄,他的过去,他那一身债务和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沉闷。
但这一次,那自卑的声音,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响亮了。
顾北辰的阳光,孟梵的安静注视,像两道微弱却持续的光,照亮了他内心那片一直被忽略的、渴望爱与陪伴的角落。
也许……在这里,在新的环境里,他真的可以尝试着,放下过去,去触碰一点……不一样的可能?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顾北辰看了看时间,起身拍拍手:“行了,今天差不多了,明天还有课,咱们先撤吧,下次再约!”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纷纷起身。
顾北辰拉着刘亚豪一起去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先生,您们包间的费用,刚才那位最漂亮的小姐已经结过了。”服务生说着,目光示意了一下正和室友们走向门口的叶晴萱。
顾北辰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不悦和无奈的表情,他对刘亚豪抱怨道:“嘿!这叫什么事儿?是我叫大家出来玩的,她结什么账?怎么的,怕我顾北辰结不起还是怎的?”他语气里带着点少爷脾气的别扭,但刘亚豪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并非全然反感,甚至有一丝被人在意的、隐秘的窃喜?
“不行,这人情欠得我不舒服,得找个机会补回来。”顾北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刘亚豪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复杂。顾北辰的世界,连被女孩子追求和付出,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有趣的博弈。而这,恰恰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
一行人走出KtV,夜风带着凉意。叶晴萱和室友们走在前面,顾北辰和刘亚豪落在后面。
“刚才……没事吧?”刘亚豪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顾北辰耸耸肩,语气轻松:“能有什么事?说清楚了就好。就是有点突然。”他顿了顿,看向刘亚豪,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怎么?担心兄弟我被人拐跑了?”
刘亚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松了口气。
回宿舍的路上,刘亚豪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那个关于“校园恋爱”的念头,如同播下的种子,在他荒芜的心田里,悄然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