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那一声“凯朝”,如同一场精准定向的颅内爆破,将刘亚豪用虚荣、执念和巨额贷款勉强搭建起来的精神堡垒,彻底夷为平地。
接下来的日子,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上班变成了机械的本能反应。接送飞机,例行检查,拧紧螺丝,松开扳手……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却毫无生气。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常常盯着某个零件或仪表盘,一盯就是十几分钟,仿佛能在那些冰冷的金属和数字里,看到自己破碎人生的倒影。
同事们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那个曾经虽然沉默但眼神专注、干活利落的刘亚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周身笼罩着低气压、对所有外界刺激都反应迟钝的“行尸走肉”。
韩凯朝自然也听说了那晚的激烈争吵(细节版本可能经过了李雪的“艺术加工”),他看刘亚豪的眼神,从之前的炫耀和优越,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他不再主动挑衅,但那无声的嘲讽,比任何言语都更刺人。
“哟,亚豪,昨晚没睡好?脸色这么差?”偶尔,他会“不经意”地关心一句,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刘亚豪通常是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他的沉默,变成了一种更深的隔绝。
下班后,他不再热衷于接各种兼职。那间六十平、背负数十年贷款的房子,从原本象征“胜利”的堡垒,变成了囚禁他耻辱和痛苦的牢笼。他害怕回去,害怕那里面无处不在的李雪留下的痕迹——一根长发,一抹残留的香水味,甚至空气里似乎都还回荡着她那声致命的叫唤。
他开始流连于机场附近那些最廉价、最嘈杂的大排档和路边摊。一个人,点一桌子廉价的烧烤和几瓶最烈的白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酒精成了他唯一的麻醉剂。
只有在意识模糊的时候,那撕心裂肺的耻辱感和深入骨髓的失败感才会暂时离他远去。他趴在油腻的桌子上,听着周围划拳行令的喧嚣,感觉自己像一抹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孤魂。
有时候,醉眼朦胧中,他会产生幻觉。看到苏婉儿开着她的INI oper停在路边,皱着眉看他;看到林梦琪穿着那身月白旗袍,清冷的目光扫过他面前的空酒瓶;甚至看到林薇薇,带着温柔的担忧,想把他扶起来……
但每次他努力聚焦视线,幻影便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周围食客好奇或厌恶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