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传说中的炼骨窑啊...... 身旁那位身着碎花裙的女子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画面中那个黑袍人的脸庞,声音仿佛也因恐惧而变得沙哑起来,你看看他那双眼睛......简直就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里面根本看不到任何瞳孔的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源源不断飞速旋转着的细碎骨瓷残渣!
然而,她的话语未落,原本稳稳放置在高台上的茶壶却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倾斜开来。紧接着,一股诡异的暗红色液体如决堤之洪般沿着壶嘴倾泻而下,迅速在光滑的地面上汇聚成一道潺潺流淌的溪流,径直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汹涌而来。这股神秘的液体所过之处,一块块乌黑发亮的瓷砖竟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纷纷崩裂开来,显露出下方隐隐蠕动着的狰狞触手。更为骇人的是,这些触手上不知何时开始凝结起一层薄薄的骨瓷碎块,宛如恶魔身上坚硬的鳞片,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快跑!”林默突然大喊,她的桑树叶书签飞了出去,将一只扑过来的骨瓷碗钉在墙上,“这些液体是‘骨瓷釉’,沾到就会被硬化!”
我们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脚步如飞,向着宫殿的后门狂奔而去。然而,就在我们身后,那些原本安静陈列在展柜中的骨瓷餐具却仿佛突然间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纷纷从柜子里挣脱出来,如一群饥饿的猛兽紧追不舍。
正当我全神贯注于前方道路时,一只骨瓷盘毫无征兆地从斜后方疾驰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我迅速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那只骨瓷盘与我的胳膊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凉风,同时也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划痕。刹那间,一股寒意顺着伤口蔓延开来,令我感到整个右臂都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霜所笼罩。
不好!它竟然能够吸收周围的温度!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伸手撕下一片衣角,狠狠地擦拭着胳膊上的伤痕。随着动作的完成,那种诡异的僵硬感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火辣辣的刺痛。
与此同时,一旁的李醒正挥舞着手中的红痕,奋力抵御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骨瓷餐具。每一次挥动,都会有几只餐具应声破碎,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破碎后的残渣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迅速汇聚在一起,再次凝结成完整的器物,数量甚至比之前还要多出不少。
眼见形势愈发危急,李醒当机立断,高声喊道:前门已经被封住了!快跟我往这边走! 说话间,他抬手一指,指向右侧墙壁上的一扇小门。那扇门半掩着,看起来毫不起眼,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其存在。而门上的把手更是奇特——居然是由一根手指骨制成,并且在骨头上还套着一枚锈迹斑斑的戒指。
就在我们即将冲到侧门时,高台上的茶壶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所有的骨瓷餐具瞬间停在半空,齐齐转向我们。紧接着,那些餐具里的记忆液开始沸腾,无数破碎的画面朝着我们涌来——
被绑在窑炉上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袍人用骨锯切割骨头的“咯吱”声;孩童们被强行灌下瓷泥的呜咽;还有无数张绝望的脸,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黑洞,和高台上茶壶画中黑袍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入脑海,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烫,仿佛正被扔进烈火中灼烧。恍惚间,我看到自己的手正在变成骨瓷,皮肤下的血管变成了碗沿的金线,而李醒和林默他们,已经被无数骨瓷碎片包裹,只露出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我缓缓点头,像是在邀请我加入他们……
“别信它们!”碎花裙女人的声音突然穿透所有画面,她不知何时抓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疼痛是真的!记忆是假的!”
剧痛让我瞬间清醒,低头一看,我的手腕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骨瓷,再晚一步,整只手臂就要彻底硬化。我立刻用尽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手腕上的骨瓷化终于停止,皮肤重新恢复了血色。
“侧门!快!”李醒的红痕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所有记忆画面震碎,他拽着我冲向侧门,林默和碎花裙女人紧随其后。当我们的手触碰到指骨门把的瞬间,身后传来无数餐具碎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愤怒地咆哮。
就在我和同伴们冲出那扇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侧门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骤然降临。原本充斥着各种声音——脚步声、低语声、甚至偶尔传来的尖叫声——的宫殿内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就好像时间已经停止流动一般。
我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那些尚未褪去的僵硬痕迹,以及因为与骨瓷釉接触而留下的灼人红斑,无一不在提醒着我们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此刻,一阵凉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只见一轮巨大无比的血红色圆月正缓缓升上地平线,宛如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物,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来。它散发出来的红光如同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住整个天际,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扇紧闭的侧门下方,不知何时竟开始渗出血红色的液体!这些黏稠的暗红色物质如同一条条毒蛇,沿着门缝蜿蜒爬行,似乎想要挣脱束缚,爬出这个黑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