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底突然传来震动,一块黑色的石头从淤泥里浮上来,石头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路,却散发着吸走声音的气息——正是规则5提到的静音石。
静音石的周围,沉着许多白骨,每个骨头上都刻着细小的声纹,显然是曾经寻找石头的人留下的。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剧烈翻滚,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潭底升起,黑影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由无数声音的波纹组成,它的“脸”是团模糊的声纹,正对着我们发出无声的咆哮。
而岸上的声奴们,喉咙上的包突然破裂,涌出无数根透明的线,像声波的轨迹,连接到黑影身上。
李醒的红痕在潭水中亮起,他指着黑影的中心,那里嵌着块水晶,水晶里封存着一道熟悉的声纹——是创世阁书灵影的声音!
黑影似乎察觉到我们的目光,猛地朝我们扑来,潭水被掀起巨浪,无数气泡破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我们在巨浪中翻滚,静音石从手中滑落,沉入潭底。死寂被打破的瞬间,我听到了碎花裙女人的声音,清晰而急切:
“它在吸收所有声音……它想变成新的规则之源!”
巨浪拍打的瞬间,我抓住了坠落的静音石。石头入手冰凉,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声纹,像唱片上的纹路,正随着潭水的震动微微起伏。黑影的“手”已经探到面前,那是由无数声波组成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缠绕着破碎的声骸,发出刺耳的尖啸。
“用声纹反击!”李醒的红痕在水中炸开,红光与黑影的声波碰撞,激起漫天水花。他拽着我往潭底游,黑影的触须紧随其后,潭水被搅得浑浊,无数白骨从淤泥里翻涌上来,骨头上的声纹开始发光,与静音石产生共鸣。
潭底的水晶越来越近,书灵影的声纹在水晶里剧烈跳动,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大哥的触须缠上水晶,青光大盛,试图将它从黑影体内剥离。黑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声波触须突然收紧,将我们死死缠住,窒息感瞬间袭来,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声音——守诺草原的誓言、钟摆巷的童谣、冰封海的叹息……所有痛苦的记忆都被声波强行塞进脑子里。
“集中精神!”碎花裙女人的声音穿透杂音,她的红花瓣在水中绽放,化作无数个小小的扬声器,将我们的声音放大无数倍,“它怕我们的声纹!”
我突然想起规则3的后半句——混乱的声纹能破解共振。于是放声大喊,从守诺草原的“信”字喊到瞳域城的“闭眼”,声音在花瓣扬声器的放大下,形成一道杂乱却坚韧的声浪。李醒和大哥也跟着呐喊,红痕与青光的光芒随着声浪起伏,在水中划出三道交错的光轨。
黑影的触须在混乱的声浪中开始颤抖,缠绕的声骸纷纷脱落,露出里面透明的声波本体。水晶里的书灵影声纹突然暴涨,冲破黑影的束缚,在水中化作一本发光的书,书页上的文字开始发出声音,正是我们走过的所有世界的规则原文。
“规则即是声纹!”书灵影的声音在水中回荡,书页突然翻转,将黑影的声波全部吸入其中,“它偷来的声音,本就该属于规则!”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书页的吸力下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道纯粹的声纹,被书页永久封存。潭水慢慢平静下来,水晶悬浮在书灵影上方,里面的声纹与书页上的文字完美融合,化作一把银色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正在唱歌的音符。
“声纹钥匙。”碎花裙女人游到我们身边,静音石在她掌心渐渐消散,“能打开下一个世界的门。”
我们浮出水面,声奴们已经消失,岸边的岩壁上,那些嵌着耳骨的孔洞正在慢慢闭合,只留下淡淡的声纹印记,像天然的乐谱。山谷的螺旋状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道由声波组成的光门,门后隐约传来流水声,还有某种乐器的弹奏声,温柔得像月光。
书灵影的书页自动合拢,化作一枚书签,落在李醒掌心。书签上的文字缓缓流动,组成新的提示:“下一站,镜湖泽。那里的规则藏在倒影里,别相信水里的自己。”
我们踩着渐渐恢复平静的草地往光门走,沿途的声骸孔洞里,传来温和的回响,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我们刚才呐喊的声纹,被山谷温柔地保存下来,像一串珍贵的记忆。
走到光门边缘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共鸣潭,潭水清澈如镜,映出我们五人并肩的身影,影子在水中轻轻摇晃,嘴里似乎在哼着不成调的歌。
光门后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风铃般的清脆声响,像是有人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镜湖泽……”林墨握紧大哥的触须,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又藏着期待,“倒影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李醒的红痕轻轻触碰声纹钥匙,钥匙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光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氤氲的水汽和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湖水。
湖水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灰紫色的天空,还有我们五人迟疑的脸。
而湖中央的倒影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穿月白长衫的星垂岛守藤人,星辞。他正对着我们微笑,倒影的手却在背后比出一个诡异的手势,与星垂岛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