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碎花裙女人一把将她拉起来,撒出红花瓣盖在那张脸上,花瓣烧得噼啪响,人脸很快沉了下去,泥面只留下个漩涡。
“那是……以前违反规则的人?”林墨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还在发抖。
没人回答她,因为我们都听见了脚步声,从身后的黑泥里传来,一步一步,很慢,带着泥块掉落的“啪嗒”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感觉到背后有股冰冷的气息,像是有人把脸贴在了我的后颈上。
“别回头。”大哥的触须圈住我的腰,把我往前带,“是规则里没提到的东西。”
走到那间有干净玻璃窗的屋子前,李醒试着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比刚才风里的味道浓十倍,呛得人眼睛发酸。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铁架床,一张掉漆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些灰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最显眼的是墙上的镜子,镜子很大,边缘镶着铜框,铜框上刻着些扭曲的符号,像是在哭的人脸。
“快进来!”李醒把我们往里拽,自己最后一个进门,关门的瞬间,我看见门外的黑泥里伸出了一只手,白白的,手指细长,正朝着门把手抓来。
“砰!”门被关上了,那只手拍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门。
林墨背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指着桌子上的玻璃罐:“那里面……好像是手指。”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玻璃罐里的液体是淡黄色的,泡着的东西确实像截断指,指甲缝里还沾着黑泥。更可怕的是,那些断指似乎在动,指关节微微弯曲,像是在抓挠玻璃。
“三点十分了。”李醒看着窗外,钟楼的指针还是卡在三点十五分,“还有五分钟。”他突然指向玻璃窗,“影子!”
我们的影子正落在地上,被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拉得很长,刚好伸到门口——那里的门板还在被拍打着,震动让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抖,像是要从地上钻出来。
“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这房间不大,根本没地方躲。
碎花裙女人突然掀开床板,床底下是空的,铺着层木板:“快进去!躲在床底,影子就不会落在地上了!”
我们赶紧钻进去,床板刚盖好,就听见“咔哒”一声,钟楼的指针终于动了,指向三点十五分。
紧接着,门外的拍手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停在了门口。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有人要进来。”李醒的声音压得极低,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正紧紧攥着我的手腕,铜铃硌得我有点疼。
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走进来,很轻,像是穿着拖鞋踩在地板上。我们透过床板的缝隙往上看,只能看见一双白色的拖鞋,鞋面上沾着黑泥,泥里还缠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
那人走到桌子前,拿起玻璃罐晃了晃,罐子里的断指动得更厉害了。然后,他拿起罐子里的一根断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今天的‘药材’很新鲜。”他的声音很年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可惜啊,少了点东西。”
他走到镜子前,开始脱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透过缝隙,我看见他的后背上布满了针孔,每个针孔里都插着一根灰白色的头发,像刺猬的刺。
“还少一根头发。”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镜子里的他咧开嘴笑了,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尖尖的牙齿,“听说今天来了新客人,头发一定很新鲜。”
镜子里的他突然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底的方向,像是能看见我们。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哦。”
床板突然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白白的,手指细长,指甲缝里沾着黑泥,正是刚才从黑泥里伸出来的那只。
而此时,钟楼的钟响了,沉闷的“咚”声传遍整个雾泥巷,一下,又一下。
在第七声钟响时,我听见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喊我的名字:
“江离……”
声音很轻,像是贴在我耳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