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回舞台时,我们发现那些围坐在长桌旁的玩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它们的关节处都缠着线,线的另一端连在天花板上,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法官玩偶的木槌高高举起,胡桃脑袋转向我们,玻璃眼珠里映出的不是我们的身影,而是四个空白的玩偶轮廓,正等着被填充。
“第二颗‘假意’,藏在谁的心里呢?”它笑着,木槌落下的瞬间,舞台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胸口都有个空洞,洞里塞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缺了真心,所以坏掉了”。
而储藏室的正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玩偶,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胸口的空洞里,放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上插着片枫叶——正是我们一路跟着的那片。
“找到‘你的真心’了哦。”法官玩偶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甜,“把它取出来,就能变成完美的玩偶了呢……”
储藏室里的残骸突然动了起来,它们拖着残破的身体往我们这边爬,嘴里念叨着:“把真心给我们……我们也想变完美……”
我盯着那颗插着枫叶的心脏,突然明白——这个剧场的规则,根本不是找“真心”,而是逼我们放弃自己的真心,变成没有灵魂的玩偶。
江离布偶在口袋里剧烈震动,红豆眼睛的红光穿透布料,照在那颗心脏上。心脏突然炸开,枫叶飘了起来,在空中化作一行字:
“真心从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是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肯丢掉的光。”
枫叶落下的瞬间,所有的玩偶都发出刺耳的尖叫,操控它们的线纷纷断裂,法官玩偶的胡桃脑袋“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稻草,而是颗玻璃珠,珠里封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那个喊着“别信玩偶的话”的小丑女孩。
舞台开始崩塌,脚下的布偶手掌化作漫天的线,缠绕着飞向穹顶的笑脸,那些笑脸渐渐融化,露出后面的天空——是片灰蒙蒙的雨幕,雨丝里夹杂着棉花和线,像在为死去的玩偶哭泣。
“快跟上枫叶!”大哥的触须卷住我们,朝着储藏室深处飞去,那里有个小小的通风口,枫叶正往里面钻。
钻出通风口时,我们落在条潮湿的走廊里,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海报,上面画着“玩偶剧场”的宣传画,角落里写着行小字:“下一站——镜中迷宫,找到自己的影子,才能找到出口。”
阿瑶跟在我们身后,她空荡荡的右眼洞里,不知何时多了颗红豆,像江离布偶的眼睛。“谢谢你们。”她摸了摸那颗红豆,“我终于能看见‘真心’的颜色了。”
在那漫长而幽暗的走廊尽头,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镜子碎裂声。这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仿佛是某种可怕事物的前奏,让人毛骨悚然。
李醒站在原地,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双眼紧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微弱的光线,他隐约看到无数个影子在晃动,这些影子似乎被禁锢在那面破碎的镜子里,但却又似乎随时都可能挣脱出来。
更让李醒感到恐惧的是,每个影子手中都举着不同的武器,有的是长剑,有的是斧头,还有的是弓箭,它们的目标显然就是镜外的世界——也就是李醒所在的地方。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李醒的手紧紧握住了铜铃。铜铃发出的红光虽然微弱,但却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看来下一个世界,得和自己打架了。”李醒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他不知道这些影子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未知的挑战。
林默的铁锹上,那些彩色的线已经消失,锹刃映着走廊的灯光,闪着锐利的光:“正好,我倒要看看,藏在影子里的,到底是哪个我。”
我们朝着镜中迷宫走去,雨丝打在脸上,带着棉花的软,却也带着刺破虚假的凉。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江离布偶,它的红豆眼睛亮得像两颗永不熄灭的星。
无论镜子里隐藏了多少虚假的信息,只要我们内心深处的那份真诚依然存在,那么我们就必定能够寻觅到真正的出路。
要知道,真正能够界定我们的,绝非他人所制定的那些条条框框,而是我们自己始终不肯舍弃的那颗真心。
在走廊的尽头,那面镜子宛如一个沉默的观察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它在雨幕的映衬下,清晰地映照出我们的身影。然而,镜中的“我们”却与现实中的我们大相径庭——它们正一步步地朝着我们逼近,手中还缓缓地举起了武器,那武器的寒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