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店的门虚掩着,门楣上的木牌写着“时光修配”,字缝里渗着暗红色的液珠。阿芷用铜钥匙开锁时,锁孔突然传出“咔嗒”一声,像有小齿轮咬住了钥匙。推门进去,满屋子的钟表都在倒转,滴答声攒在一起,像无数只虫子在爬。
柜台后坐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把玩着个怀表,怀表盖打开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团旋转的黑雾。“修表吗?”他抬头时,我看见他的眼睛是两个黑色的表盘,指针正逆时针转得飞快,“或者……想找回丢失的时间?”
阿芷突然碰了碰我手里的草纸,新规则第三条“千万别相信镜子里的自己”被她划掉,改成了“钟表店老板的怀表会偷时间,别让它照到脸”。我立刻想起面包店的规律——被歪曲的规则里,“别”字往往藏着“要”的意思。
“想修这块表。”阿芷突然掏出块碎掉的女式手表,表壳上镶着小珍珠,正是之前在祠堂看见的款式,“它停在3:17了。”
男人的黑雾怀表突然剧烈旋转,他的表盘眼睛盯着手表:“这表的主人……欠了不少时间呢。”他伸手去接手表,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伤痕,像被钟表齿轮咬过,“让怀表照一下,就能补回时间哦。”
“好啊。”阿芷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只见她手臂一挥,手中的手表如流星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朝着男人的怀表飞去。
刹那间,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两块表在空中轰然相撞。这一撞击犹如火星撞地球,瞬间激起一团黑雾,将整个柜台都笼罩其中。
伴随着黑雾的消散,令人震惊的一幕展现在眼前——男人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柜台后面,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架。而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竟然蜷缩着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
这个少年,不正是之前在祠堂里见过的那个守护灵吗?此刻,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张已经被揉皱的纸张,上面似乎写着一些新的规则。
「1. 倒转的时钟会吞噬记忆,看见就用正转的表针划破掌心,血能让它停住
2. 钟表店的地窖里藏着“时间的影子”,它怕光,却爱跟着带钥匙的人
3. 离开时要让所有时钟都指向3:19,包括你手腕上的」
少年的声音很轻,像风穿过齿轮:“我被困在这里,每次想写下规则,都会被‘它’歪曲……钥匙柄上的‘怨’,是被吞噬的人留下的执念。”
此时,满屋子的钟表突然同时停住,指针“唰”地转向3:19,却又卡在数字上不动。地窖的门“吱呀”开了道缝,里面传来拖拽声,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楼梯爬上来。
阿芷捡起地上的怀表碎片,碎片边缘锋利如刀:“李醒,拿好钥匙!我们去地窖找‘时间的影子’!”她划破掌心,血滴在倒转的时钟上,时钟果然开始正转,发出正常的滴答声,“记住,千万别让影子碰到钥匙!”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我们掌心的血光映着台阶。拖拽声越来越近,阿芷突然打开打火机,火光里闪过无数双抓着台阶的手——那些手的手腕上,都戴着停在3:17的表。
“在那!”李醒指着墙角,一团没有轮廓的黑影正缩在那里,钥匙的铜光靠近时,它发出痛苦的嘶鸣。阿芷把流血的手掌按过去,黑影像被灼烧般蜷缩起来,露出里面嵌着的一枚银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念”字。
“是‘念’!”少年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集齐‘怨’和‘念’,才能打开下一扇门!”
钟表店里的时钟突然集体敲响,3:19的钟声震得地窖簌簌掉灰。黑影在血光中消散,银钥匙落到阿芷手里,与铜钥匙并在一起时,两把钥匙突然发烫,烫得像要融进掌心——
下一扇门,在钟声里缓缓浮现,门楣上写着三个字:
“忘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