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她歪着头,木梳停在头发里,“是不是来帮我梳头的?”
李醒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铃身的银白毛发竖得笔直:“别答应!她想把你们的头发也梳下来!”
红嫁衣人影听到铃声,突然尖叫起来,头发像鞭子一样朝我们抽来,每根头发的末端都缠着根细针,闪着寒光。
“抓住他们!做我的新嫁妆!”
大哥的触须立刻迎上去,缠住抽来的头发,青紫色的触须碰到针,发出“滋滋”的响声,针上的红线瞬间被烧断。
“快砸蜡烛!”李醒大喊,“她靠烛火维持形状!”
林默反应最快,一铁锹拍过去,蜡烛“啪”地一声灭了。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梳头声戛然而止,红嫁衣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头发里的针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把布偶给我!”我朝着大哥喊道。
大哥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触须卷着布偶扔过来。我接住布偶,举过头顶:“江离!看看是谁在捣乱!”
布偶的红豆眼睛突然亮起红光,照亮了房间的角落。那里堆着些破烂的嫁妆——掉了底的木箱、缺了腿的镜子、还有一件更小的红嫁衣,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喜”字,针脚粗糙,显然是孩子绣的。
是江离!他小时候竟然给这个女人绣过嫁衣?
红嫁衣人影看到小嫁衣,突然愣住了,透明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是你……你还没死……”
“她以前很疼江离。”大哥的声音有些复杂,“院长打江离的时候,是她偷偷给江离塞面包。后来她疯了,因为院长把她的孩子扔进了地下室……”
我们都愣住了。
红嫁衣人影的头发慢慢垂下来,露出被遮住的脸——那是张年轻女人的脸,眼睛里布满血丝,却能看出曾经的温柔。她看着那件小嫁衣,突然哭了起来,眼泪落在地上,化成了红色的针。
“我的孩子……我的阿离……”她的声音不再尖锐,带着无尽的悲伤,“我不是故意扎你们的……我只是想让你们听话,别像阿离那样,被院长扔进地下室……”
原来她的疯,是因为失去孩子的痛苦,是因为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剩下的孩子。
布偶在我手里轻轻颤动,红豆眼睛的红光慢慢暗了下去,像是在流泪。
红嫁衣人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那件小嫁衣里。房间里只剩下地上的针和破烂的嫁妆,再没有梳头声,也没有香粉味。
我们默默地收拾了现场,把小嫁衣和布偶放在一起,埋进了新楼的地基下。李醒在上面撒了些雾巷的白花瓣,说这样能让她安息。
天亮时,工人们又开始干活。刷墙的时候,墙面上的影子不再晃动,只是静静地贴着墙面,像在守护着什么。
我看着新楼的框架,心里却沉甸甸的。院长、院长的妻子、被埋的孩子……这个地方的痛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而就在我们以为红嫁衣人影彻底消失时,林默在清理针的时候,发现其中一根针的针尾缠着根银色的头发——不是我们任何人的,更不是红嫁衣人影的。
那头发很细,闪着淡淡的光,和李醒铜铃上的银白毛发一模一样。
李醒捏着那根银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不是我的。”他的声音发颤,“但我知道是谁的……是创造这个世界时,江离用自己的头发做的‘守护灵’……它一直在看着我们,从我们进雾巷开始。”
一直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我突然想起地基深处的眼睛,想起刻字砖上的眼睛,想起我白裙上的眼睛图案。
那个“守护灵”,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