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真正的女孩。”李醒的黑眼睛里闪过冷光,“她是墙神剩下的碎片,附在女孩的尸体上了!”
女孩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东西——是团黑乎乎的头发,头发中间裹着半截骨头,正是松树林里挖出来的指骨!
“少一个,就用你补!”头发团突然炸开,无数根黑发像箭一样射向我,每根头发的末端都带着个小小的倒钩,闪着寒光。
碎花裙女人把我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她的头发突然变得很长,像黑色的瀑布,缠住射来的黑发,用力一勒,黑发瞬间断成了无数截。“别想碰她!”
林默趁机用铁锹铲向头发团,铁锹的刃口劈在骨头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骨头竟然毫发无损。
“没用的!”头发团发出刺耳的笑,“我和墙是一体的!除非你们把这栋楼彻底刨了,连地基都挖出来!”
它的话提醒了我——血字说“七个人,少一个”,如果这“少一个”指的不是人,而是某个和“七”有关的东西呢?
我突然想起地下室里的木盒,里面的泥人正好是七个;想起女孩手腕上的木牌刻着“七”;想起那首童谣:“松树高,松树长,埋个娃娃捉迷藏”——藏的,会不会就是第七个孩子的秘密?
“李醒!铜铃借我!”我朝着李醒喊道。
李醒毫不犹豫地解下铜铃,扔了过来。我接住铜铃,银白毛发立刻缠上我的手腕,带来熟悉的刺痛感。
“你想干什么?”大哥一边用触须牵制头发团,一边朝我大喊。
“我知道少的是谁了!”我握紧铜铃,朝着女孩之前站的地基跑去,“是江离自己!他把自己算成了第七个,却不敢承认!”
头发团的笑声突然停了,发疯似的朝我扑来:“不准说!不准说!”
大哥和李醒立刻拦住它,触须和铜铃交织成一张网,暂时困住了它。
我跑到地基边,用铜铃的尖端用力凿向起伏的泥土。铜铃碰到泥土,立刻冒出白烟,泥土下传来凄厉的尖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烫到了。
“江离!”我一边凿一边喊,声音嘶哑,“你不是废物!你不是没人要的东西!你是第七个孩子,是他们的哥哥!”
“住手!”头发团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挣扎,黑发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大哥和李醒,他们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道血痕。
我不管不顾,继续用铜铃凿土。泥土下的东西越来越躁动,终于,“噗”的一声,铜铃凿穿了表层的土,露出里面埋着的东西——是个小小的布偶,和林默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没断腿,胸口绣着个歪歪扭扭的“七”字。
布偶的眼睛是用两颗红豆做的,正死死地盯着我,像在流泪。
这就是江离藏起来的自己——他把自己做成了布偶,埋在地基下,不敢面对松树林里的同伴,也不敢承认自己的恐惧。
“找到你了。”我捡起布偶,它的布料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跟我们回家吧,江离。”
布偶在我手里轻轻颤动,红豆眼睛慢慢闭上了。
头发团的嘶吼声突然停了,开始像潮水一样退去,黑发渐渐缩回地基下,露出里面的半截指骨,静静地躺在泥土里,不再动弹。
大哥和李醒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林默和碎花裙女人跑过来,看到我手里的布偶,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地基的泥土不再起伏,那些白色的神经纤维慢慢缩回地下,消失不见。木板棚里的刻字砖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上面的眼睛图案彻底褪去,只剩下那个“家”字,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李醒走过来,帮我把铜铃重新系回手腕,银白毛发温顺了许多,不再刺痛。“结束了?”
我凝视着手中的布偶,它那柔软的绒毛在我指尖轻轻拂过,仿佛还残留着一些温暖。然而,当我注意到布偶胸口处慢慢渗出的红色液体时,心中不禁一紧。
那红色液体并不是鲜血,而是草莓酱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甜味,如同一股清泉在空气中流淌。我深吸一口气,那股香甜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我的鼻腔,让我感到一阵愉悦。
“他终于肯回家了。”我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释然和欣慰。这个布偶是他的最爱,如今它回到了我的手中,是否意味着他也即将归来呢?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这短暂的喜悦中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仿佛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我猛地一怔,目光迅速投向布偶下方的地面。
在捡起布偶的瞬间,我瞥见了地基的深处,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悄然睁开。它们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静静地凝视着我们,没有丝毫的波动,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些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就像它们与我们之间有着某种约定,而这个约定的内容,我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