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西的日头流淌,暖橙的颜色染在远山薄云上,光线斜斜穿过庭院,将亭台楼阁的影子拉长。
轻起的风吹得咽下风铃乱响,也吹起裴织阑的裙摆。
书房内的谢却陵并未坐在书案后,他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望向窗外萧瑟的秋景。
他听到脚步声,转头将目光放在裴织阑身上。他的脸色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无不同,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愁绪。
裴织阑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一排排书册:“王爷可知臣妾上回看了一半的山水杂记,放在了哪里?”
她的语气随意,面上瞧不出异样。
“在第二层的最右边。”谢却陵指了指书架的一角,视线未曾移开。
裴织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转过身倚着书架:“臣妾近日来看了些有趣的话本,是坊间正热的。王爷可曾看过?或是听闻过?”
谢却陵愣了一瞬,搁在膝上的手指蜷起。
“略有耳闻。”他沉默了片刻,才语气温和的开口。
裴织阑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目光放在上面的刺绣小筐:“王爷信吗?”
小筐里的素白帕子上,莲花花瓣才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针脚生涩。
“不信。”谢却陵顺着裴织阑的视线放在小筐里,他随手拿起那块素白的帕子。
他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针线,目光转回裴织阑的脸上。
裴织阑的眼中没有委屈和愤怒,只有清澈的坦诚。
谢却陵忽然就觉得,自己心里的醋意来得好不讲道理。她的眼神那样直白,坦荡得让他觉得自己小气。
裴织阑抬起头,与谢却陵的视线相撞:“为何王爷绣这手帕的进度,慢了下来?”
谢却陵捏着帕子的手指收紧,他在裴织阑的眼中看到了慌乱的自己。
“流言如风,吹过便罢了。王爷待我的心赤诚,我亦如是。”裴织阑的声音如常,但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真诚。
这句话就如同窗外吹起落叶的那阵秋风,吹进了谢却陵的心里。他并不信裴织阑和谢孤刃有私情,但是谢孤刃比他先认识裴织阑,他是后来者。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中起了奇怪的情绪,他如果参与了裴织阑的过去该有多好。
谢却陵移开视线,低垂着掩眸看向掌间那块帕子,上面的莲花图样并不算好看:“我只是觉得,未能早点认识你,有些遗憾。”
他的声音较往日轻了许多,耳廓也染上了红色。
“往事已过,王爷何不多看看来日?臣妾的将来,每一日都有王爷。”裴织阑轻笑着,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裴织阑坐在光影中,笑得明媚。
谢却陵抬起头,那明亮的笑容驱散了他眉眼间的愁绪。
他对上裴织阑弯起的眉眼,他的唇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王妃说的是,我们来日方长。”
裴织阑站起身,停在谢却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王爷可是在书房里藏了醋?臣妾方才闻见酸味了。”她弯下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