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移,明晃晃的阳光替院中的景致都镀上柔和的光边。
恰到好处的风吹过树叶,扫落一地摇动错落的光斑。
裴织阑的掌心端着茶盏,她的指尖摩挲着杯沿。
辨玉能想到的无非是一些后宅常见的手段,但长公主和谢孤刃能做的事情更多。
“是啊,能做的坏事太多了。”裴织阑轻声重复了一遍辨玉的话,她的语气里带着自嘲。
前世的他们确实这样做了。利用她身边重视之人威胁她,摧毁了她的名声,折磨着她的身心。
这一世的她改变了前世的困局,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裴织阑搁下茶杯,重新拿起书卷。
廊下的光线暗淡下来,她看着夕阳渐渐沉入远山,起身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谢却陵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墨七侍立在门口。
墨七朝着裴织阑恭敬的行礼,裴织阑点头示意后踩着微弱的月光走进去。
她从辨玉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碟桂花糖藕,放置在桌案一角。而后又端起茶香四溢的杯盏,搁在糖藕的旁边。
辨玉站在裴织阑的侧后方,她悄悄将视线放到谢却陵的手上。
谢却陵的面前放着的不是奏报或书卷,而是装着针线和缎子的刺绣小筐。他仍然坐在书案后,只不过眉头皱起。
他的指尖捏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不知从哪里开始下手。
裴织阑搁放东西的动静传来,谢却陵从针线中抬起头。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掠过窘迫,耳廓染上红色。他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王、王妃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紧绷,语气里带着慌乱。
裴织阑有点想笑,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压制不住。
她敛下眼底的种种情绪,目光停在谢却陵额角渗出的细汗上,语气如常:“臣妾做了糖藕,想着王爷晚间若事务繁多或许会饿,便送了些过来。”
“辛苦王妃。”谢却陵将手中的针线放回刺绣小筐中,试图用惯常的温和来掩饰尴尬。
裴织阑从小筐中拿起他刚才放下的针线,随手挑了一块藕荷色的段子,用绣绷将缎子固定好。
她坐在谢却陵身边的凳子上,很自然的穿针引线:“王爷方才拿着针线是在做什么?可是对这些绣活也起了兴趣。”
谢却陵夹糖藕的动作顿住,他的视线落在裴织阑身上,只觉得裴织阑手中的针线格外的刺眼。他张了张嘴,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总不能让他说“本王在给你绣手帕”这种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以及丝线穿过缎面发出的轻响。
裴织阑的动作娴熟,水色的丝线在藕荷色的缎子上勾勒出叶片的轮廓。
“听说王妃绣工精湛,便也想着了解些许。只是闲暇时候,随意看看。”谢却陵收回视线,将糖藕送入口中,桂花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