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的太阳悬于碧空,阳光流淌在宽大的草场上。马蹄碾过青草,空气里浮动着溢出的草汁气息。
裴织阑掰下一瓣橘子,喂到顾叙棠张着嘴说话的口中。
“你看那边还有靶场和投壶,你有想去玩的吗?”顾叙棠咀嚼被投喂的橘子,咽下后跟裴织阑的手臂相贴。
裴织阑将剩下的橘子一瓣一瓣喂到顾叙棠的嘴里,目光掠过各处风采:“我曾习过射艺,除此之外投壶一类并不擅长。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坐着看书。”
“也是,你这个小古板天天就知道抱着书。”顾叙棠对于裴织阑的投喂照单全收,她拿过依枝手中的扇子。
裴织阑和顾叙棠正聊着,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沈持静悄然而至。
沈持静停在桌案前,恭敬行礼:“王妃,长公主殿下见您与楚夫人在这儿坐了许久,未免无趣。殿下说今日马球盛会,王妃不如下场一试。殿下已经为您备好了温驯的骏马与趁手的球杖,只待见您的英姿。”
顾叙棠嚼着橘子的动作放轻,带着担忧的视线望向裴织阑。
坐在裴织阑和顾叙棠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纷纷侧目朝着这边看过来。
裴织阑放下还未投喂完的橘子,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指。
她抬起眼睛看向沈持静,目光温和,脸上的笑容带着歉意:“有劳姑姑跑这一趟,请代我谢过长公主殿下的美意。只是我于骑射一道上实在有些愚钝,少时家中父母也曾请名师指导,可惜见效甚微。若勉强上场,只怕不仅贻笑大方。再一个不慎控制不好马匹,冲撞了哪位贵人,或是扫了殿下与各位的兴致,便是我的罪过了。”
谢持静准备好的劝说卡在喉咙里,她一时语塞。
“对呀对呀,阿阑身子骨弱,骑术又非她所长。长公主殿下若想看场精彩的马球赛,我瞧着方才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比赛就很精彩。若要看女子马球的赛事,大可从一些将门女中挑选呢。”顾叙棠在旁边接着话,附和裴织阑。
谢持静的脸色微变,转瞬又是寻常模样:“王妃与楚夫人思虑周全,既如此,奴婢便如实回禀殿下了。”
她躬身行礼,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去。
“阿阑,你用这番说辞拒绝了长公主,恐怕她们又要说你娇弱了。”顾叙棠凑近裴织阑,用扇子半掩着面,压低了声音。
裴织阑重新拿起橘子,拈了一瓣放入口中。清甜中带着酸的味道蔓延在口腔,她的神色如常:“我本就不擅此道,与其逞强增加不必要的风险,不如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保全自身才是上策。”
“也是,谁知道那些人憋着什么坏水。你们这些聪明的脑袋瓜子里,装着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些。”顾叙棠轻轻摇着团扇,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更远处的景色。
长公主坐在高位之上,听着沈持静的回禀。她的脸上维持着笑容,只是捏着酒杯的指尖越发用力。她远远瞥了一眼裴织阑,在沈持静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持静去而复返,面上一如既往地瞧不出什么情绪。她停在裴织阑面前,态度恭敬:“王妃,殿下听闻骑射非您所长,说这是王妃谦逊。马球激烈,裴家诗礼传家,王妃不欲参与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今日长公主办此宴会,诸位小姐夫人皆有所展露。王妃不做些什么,难免辜负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