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低着头,如同其他被录取的人一样,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和感激,退出了偏厅。
裴织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坚定。
就算是捞针,她也要在谢孤刃之前,把这根针捞出来!
几日过去,慈幼学堂的修缮事宜已步入正轨,各类物资采买、人员招募的清单也初步拟定。
这日傍晚,裴织阑拿着几份需要王府印章的章程,来到了谢却陵的书房。书房内烛火通明,谢却陵正伏案批阅公文,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俊专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裴织阑,便放下了笔,眼神温和地看向她:“王妃来了。可是学堂章程有何需要更动之处?”
裴织阑将文书递上:“章程大致妥了,需请王爷过目用印。另外,还有一桩小事,想请教王爷。”
“何事?”谢却陵接过文书,并未立刻翻阅,而是专注地看向她。
裴织阑在他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自然地开口:“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各项琐事也已齐备。我想着,总该给这学堂取个正式的名字,挂上匾额,也好让那些孩子和街坊邻里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只是我想了几个,都觉得差些意思,不知王爷可有高见?”
谢却陵闻言,眼中流露出些许兴致:“取名是大事,需得寓意深远,又朗朗上口。王妃先前想了哪些?”
“无非是些仁善堂、育幼所之类,听着虽好,却总觉得流于俗套。”裴织阑语气轻缓,带着一点请教意味,“王爷书读得多,见识也广,不知可否赐个名?”
谢却陵看着她难得露出这般略带苦恼的娇态,心中微软,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他抬眼问道:“王妃办这学堂,初衷为何?”
裴织阑正色道:“自然是给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一个遮风避雨、识字明理的地方,让他们将来即便无法大富大贵,也能有一技之长安身立命,不至误入歧途。”
谢却陵点头,眸光清亮:“既如此,不若取薪传二字如何?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薪传学堂……”裴织阑低声念了一遍,只觉得这两个字既古朴厚重,又充满了温暖与希望的力量,“薪尽火传,不知其尽……好!这个寓意极好!还是王爷想的周到。”
见她喜欢,谢却陵唇角也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但随即又道:“不过此名稍显厚重,对于孩童而言,或许不够亲切。另有一名,王妃听听看扶摇阁如何?”
“扶摇?”裴织阑挑眉。
“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谢却陵解释道,目光中带着一种期许。
裴织阑听得眼眸发亮。这两个名字,一个厚重绵长,一个昂扬向上,都极合她的心意,也远超她的预期。她没想到谢却陵如此用心,并非随意敷衍。
她忽然笑道:“王爷这两个名字起得都好,倒让臣妾难以抉择了。薪传寓意深远,扶摇志向高远。不如这样,学堂正门匾额便用薪传学堂,取其传承之本;内部讲堂或习艺之所,可题扶摇二字。王爷觉得可好?”
“甚好。”谢却陵点头,“王妃如此安排,极为妥当。便按此意办理吧。”
“那便多谢王爷赐名了。”裴织阑笑着起身,盈盈一拜。
谢却陵看着她明丽的笑容,心情似乎也明朗起来:“匾额之事,我让府中擅长书法的清客写好样子,送去制匾处尽快制作。”
“有劳王爷费心。”裴织阑笑道,随即拿起他已看过并盖好章的章程,“那臣妾便不打扰王爷处理公务了。”
她转身离开书房,裙裾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