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无妨。顺路。”他开口,声音竟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见你灯还亮着,想必还未歇息……明日或许还要斟酌细则,便送来了。”
裴织阑接过册子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的手指。
微凉、细腻的触感,如同羽毛搔过。
谢却陵像是被极细微的电流刺到,手猛地一缩,迅速背到身后,宽大的袖摆微动。
裴织阑注意到了他这过激的反应,抬眼仔细看他。
这一看,竟发现了无比新奇有趣的景象——
只见那位素来端方持重、清冷自持的王爷,耳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鲜艳的绯红,并且那红色还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他的眼神死死盯着她身后的烛光,根本不敢与她对视,长睫微颤,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似乎在极力维持着镇定,可那通红的耳朵和微微紊乱的呼吸却彻底出卖了他。
裴织阑先是一怔,随即恍然。
原来这位王爷,不仅是端方君子,内里竟还是个这般……纯情易羞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几分恶劣的趣味瞬间在她心底炸开。
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向前挪了半步,仰起脸,故意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纯然的无辜和关切:“王爷,您的耳朵……怎么这样红?是走过来太急,热着了吗?”
谢却陵:“!!!”
他被这话激得浑身一凛,猛地转回视线,却又在对上她近在咫尺、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时,像是被灼伤般迅速移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那擂鼓般的心跳,强自镇定,甚至刻意板起脸,拿出平日里训诫下属的语气,只是那微颤的尾音和通红的耳朵毫无说服力:
“胡、胡说什么!夜里风大,寒气重!王妃穿得如此……如此单薄,还赤足踏地,成何体统!还是应该多穿些,当、当心染了风寒!”
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与其说是关心,更像是羞恼之下的强行说教。声音在安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一点回音。
说完,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心悸的氛围和多看一眼都会让他血液加速的景象,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大步就朝门外走,脚步甚至有些凌乱。
裴织阑看着他几乎是同手同脚逃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追着那道仓皇的背影而去。
已经走到院中的谢却陵背影又是一僵,走得更快了,衣袍在夜风中划过一道略显狼狈的弧线。
裴织阑心情极好地低头,用指尖点了点那本蓝皮册子,眼底光华流转,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味。
“谢却陵……”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