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简洁,甚至有些笨拙,却像最坚实可靠的磐石,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情绪。
裴织阑怔怔地听着,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松了些力道,泪水却流得更凶,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脸深深埋进他颈窝处,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
谢却陵身体僵直,感受着颈间的湿意和怀中人细微的颤抖,心中那点因她失仪而产生的些许不悦,早已被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怜惜所取代。他生涩地、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她竟就这样哭着睡着了。
谢却陵微微松了口气,却又陷入新的窘境。她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怀里,睡得毫无防备。
他试图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她却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彻底沉入梦乡。
谢却陵:“……”他彻底不敢动了。
马车驾驶位上,墨七和辨玉早已竖起了耳朵,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贴到车厢壁上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磕到了”的兴奋眼神,默默决定以后更要坚定不移地守护好王爷和王妃的爱情!
马车缓缓驶入王府,平稳地停下。
谢却陵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唤人来。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扶着她下了马车。然后轻叹一口气,一手绕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背脊,微微用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早已候着的管家和仆役见状,皆是一惊,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谢却陵面不改色,抱着裴织阑,步履沉稳地径直向内院走去。
月光洒满庭院,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怀中熟睡的女子依偎在他胸前,仿佛只是玩累了归家的孩童。这一刻,什么规矩礼法,似乎都被这静谧的月色柔化了。
他将她一路抱回她的卧房,轻轻放在床榻上。辨玉连忙上前替她脱去鞋袜,盖好锦被。
谢却陵站在床前,看了一眼她即便睡梦中仍微微蹙着的眉头和红肿的眼睛,沉默片刻,对辨玉低声吩咐:“好生照顾。明日让厨房备些清淡的饮食和醒酒汤。”
“是,王爷。”辨玉连忙应下。
谢却陵这才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清冷,唯有肩头那一小片深色的泪痕,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马车内的惊心动魄与微妙转变。
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笼罩着床榻上熟睡的人。或许在梦中,那些委屈和冰冷,能暂时远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