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不远处的席位上,二皇子谢孤刃独自饮着酒,目光却始终饶有兴味地落在裴织阑身上。看着她小嘴叭叭地、用最“端庄”的姿态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将那些虚伪的贵妇小姐们怼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他非但不觉得失礼,反而觉得异常鲜活有趣,比他身边这些矫揉造作的女人强了千百倍!
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明明身处劣势,却敢亮出爪子,无差别地攻击所有冒犯她的人,这份不管不顾的疯劲,简直与他如出一辙。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愈发浓烈的占有欲,甚至悄悄对身后的侍从低语了几句,将那几个冒犯裴织阑最甚的人名一一记下。
宫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裴织阑周遭仿佛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无人再敢轻易上前搭话,但各种复杂的目光依旧在她身上流连。
裴织阑却浑不在意,甚至觉得有几分畅快。重生以来积压的郁气,仿佛都在这场酣畅淋漓的“舌战群儒”中发泄了出来。她又自顾自地饮了一杯酒,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竟带上了一种平日里绝看不到的慵懒与媚意。
谢却陵见状,微微蹙眉,低声对她道:“少饮些。”
裴织阑转过头,身子微微歪向他这边,醉眼朦胧地看他,声音轻轻似是在说悄悄话:“王爷……您说,她们为什么都那么说我?”
谢却陵身体微僵,下意识地想扶正她,却在看到她那双因酒意而水光潋滟、带着委屈和迷茫的眼睛时,动作顿住了。
“无关之人,无需理会。”他声音放缓了些。
裴织阑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仿佛在自言自语,“就因为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
她的话含糊不清,谢却陵并未听清,只觉得她此刻的模样与平日大相径庭,脆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酒意逐渐上涌,裴织阑觉得殿内的喧嚣声似乎隔了一层纱,嗡嗡作响,有些头晕目眩。下意识地,她微微向身侧唯一熟悉的热源靠去。
谢却陵正端坐着,忽觉肩头一沉,一股混合着酒香的清雅馨香钻入鼻尖。他侧头看去,只见裴织阑不知何时已歪倒过来,额头轻轻抵着他的上臂,浓密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远处的谢孤刃,看着裴织阑几乎靠在谢却陵身上低语的模样,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
直到宴席接近尾声,帝后率先起驾离去,众人才纷纷起身告退。
谢却陵轻轻动了动肩膀,低声道:“王妃,该走了。”
裴织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酒意未散,眼神茫然,反应慢了半拍。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袖,借着他的力道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脚步虚浮。
谢却陵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虚扶在她的腰侧,稳住了她的身形,姿态看起来依旧从容得体,只有近处的人才能看出那细微的维护。
“小心。”他声音低沉。
“嗯……”裴织阑乖乖应了一声,半靠着他,跟着他的步伐往外走。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上,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谢孤刃站在阴影里,看着裴织阑几乎完全依赖着谢却陵的模样,脸上的玩味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阴鸷和势在必得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