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安汶雇佣军,沿德利河逆流而上,专事扫荡我军侧翼据点。
武装水兵,则于“日里”故地登陆,断我军退往内陆之后路。
荷军非强攻棉兰,而系扫荡城外所有种植园与村落。
远征军下达“焦土令”:“凡德利地区,本地土着村庄有接济叛军嫌疑者,一律焚毁,鸡犬不留。”一时间,德利平原,烟焰蔽日,哭嚎震野。
至五月中,李庚、董其德诸部审时度势,知不可为。若死守德利地区,则必同归于尽。
三个月内,李庚多次以小股精锐,伏击荷军。其中,于“双溪乌拉”河谷设伏,诱敌深入,斩荷军先锋部近三百人,缴获甚多,稍挫其锐气。
然荷军支援不断,更有炮舰水兵登陆作战,合围压上,我军于“新埠”决战失利,伤亡惨重。
五月十七日夜,李庚等前线指挥官,毅然决定放弃德利。
率麾下军民自西向突出,退入内陆广袤之巴里桑山脉雨林。
光绪六年中至年底,战局进入第二阶段。
五月底,范德海金夺回德利地区控制全。
然所得者,一地废墟而已。德利全境烟草种植园,或于战火中焚毁,或因华工逃亡而荒芜,难以重建,更兼有新招募的爪哇劳工逃亡甚多,招降的数千华工中不堪受辱者众多,再起叛乱。
阿姆斯特丹之股东闻讯,股价再次崩跌。据巴达维亚回报,德利公司股价自去年四月至今,已跌落七成有余,中间虽有起复,但终是难以止跌。
荷属军队虽宣称“胜利”,然阿姆斯特丹报纸皆称之为“昂贵的失败”。荷属东印度政府本望德利之利以补亚齐之亏,至此,两线皆亏,财政赤字达至前所未有之境地。荷本土国会,攻讦之声不绝于耳。
董其德、李庚所部,退入巴里桑山脉,北与亚齐叛军之活动区域遥相呼应。李庚判断,荷夷封锁海面,我军补给断绝,唯有将“德利”与“亚齐”两个战场彻底联通,方有生路。
七月,董其德亲率精干三十余人,冒死穿越丛林,密会亚齐抵抗领袖依斯干达。双方摒弃前嫌,达成抗荷同盟。
盟约议定:亚齐方,利用其土着之便,提供情报网络,并开放其控制之山地,为我军提供庇护及粮食。
我方,以振华学营骨干为师,为亚齐游击队提供小股作战与爆破之训练,并有限提供火炮和弹药。
双方互不统属,然情报共享,协同作战,共击荷夷。
自八月起,李庚部彻底化整为零,以“振华学营”陆续增援的军事骨干为核心,将随行华工编为垦战队,一面开辟山林,屯田自给,一面编练新军。
战术上,则尽学亚齐人之道,袭扰荷军补给线,伏击小股巡逻队。
其目标,非占城夺地,乃彻底破坏生产。
光绪六年八月十三日,李庚部夜袭“新阿姆斯特丹”烟草园,烧毁幼苗万株。
光绪六年九月初七,董其德部联合亚齐义军,炸毁“勿老湾-棉兰”窄轨铁路“蛇河”大桥,致荷军运输瘫痪半月。
光绪六年十月,荷军部分欧洲精兵和安汶雇佣军入山围剿,李庚设伏,毙敌一百七十余,安汶军自此裹足不前。
至光绪六年底,苏门答腊战线已成血腥泥潭。荷夷赢得了棉兰,却输掉了德利。
巴达维亚非但未能自亚齐抽身,反将另一足深陷德利。荷属东印度之财政,已在崩溃边缘。
卑职窃以为,苏门答腊战线之“拖”字诀已然功成。振华学营之军官,居功至伟。然我军亦伤亡甚重,弹药、药品奇缺,全凭以战养战,从荷军手中夺取。
此非长久之计。如何建立一条绕开荷军封锁,自婆罗洲至内陆之秘密补给线,实为光绪七年之首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