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看着他的眼睛,枪口缓缓上移,最终顶住他的下颌,低声喃喃。
“我心情很不好。本来你大可以继续嚣张,我卑躬屈膝陪你笑,任你鞭两嘢,件事咪当一阵灰抹了去就结束。
“只不过你给我的感觉似足某个人,搞到我现在仲加顶住道气。”
“有个监工和你用同样的鞭子。”他扣动击锤的咔哒声清晰可闻,“后来我把他捅成了烂泥。”
汉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话里冷冰冰的杀意骗不了人。冷汗不知不觉顺着他的鬓角滑下。
马车里的卡尔终于察觉异样,隐隐期待的惨叫并没有响起,他皱眉望向窗外。
自己的马车夫正和那群华人贴得极近,背影微微发抖。而那个戴毡帽的华人左手按在汉斯肩上,姿态近乎亲密,右手却隐没在两人身体的阴影里。
“Sir!”刘景仁突然上前,笑容灿烂得近乎谄媚。
他一只手悄悄按住了陈九的枪柄。
另一只手从汉斯的腰间摸索了一下,抽出了随身的手枪,又飞快地往他不知所措的手里塞了一张绿钞,英语流畅地说道:“我们这就走,绝不妨碍您家少爷。”
他压低声音,“十美元够你喝一周威士忌……或者买条新命?”
汉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攥紧钞票,微微点了点头。
陈九松开手,后退半步。
“下次再畀我见到你揸住条鞭指住我。”他最后看了汉斯一眼,“I’ll end you。”
卡尔透过车窗,看着那群华人翻身上马。戴毡帽的青年最后回头。
这一瞬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他眉骨
某种冰冷的直觉突然攫住卡尔的心脏,让他立刻就升起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汉斯佝偻着背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他们……他们只是问路的,少爷。”马车夫挤出笑容。
卡尔盯着他衬衫前襟的皱褶,皱了皱眉毛。
“我可不记得你有替黄皮猴子说话的习惯,汉斯。”
“对不起,先生。”
马车夫低下头道歉,不敢看他的眼睛。
卡尔气儿有些不顺,还想继续训斥,就看见有个矮小的身影从远处窜来,这个带眼罩的独眼少年像幽灵般贴近马车,几乎贴上前面的玻璃。仔仔细细看了他好几秒,又飞快地跑远了。
这个孩子露出的那个眼睛让他很不舒服。
像是盯上猎物的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团烂肉。
在卡尔惊怒的注视下,却看见马夫已经替他关上了门,转身走了。气得他脸色都有些涨红。
某种比羞辱更尖锐的情绪刺穿了他的傲慢。
卡尔没看见教堂窗户后面看着一切的艾琳。她攥着信纸的指节发白,玻璃映出她颤抖的唇形:
“Run, . Jt run.”
不要再回来了....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