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桃红夹袄的细路女被个疤脸暴徒拽着裹脚布拖行,绣花鞋早不知丢到哪处阴沟。那红毛醉汉抡起威士忌瓶砸碎橱窗,玻璃碴子混着血沫溅上陈九的漆皮靴面。
“阿妈!阿妈啊!”女仔哭嚎声刺破浓烟,隔壁米铺突然窜出个跛脚妇人,发髻散乱如疯妇,举着舂米杵扑向暴徒。
那崽儿哭得声气都劈了,十指抠着地沿,指甲都被掀翻,还是挡不住壮汉的拖拽。
“放开!”
老卒暴喝声似旱天雷,枣红马扬蹄撞飞两个拦路醉汉。马刀寒光泼雪般扫过,领头暴徒的半边耳朵连着一截头皮齐齐飞落。陈九在斜刺里策应,转轮枪“砰砰”两响打死一个失了心疯敢拦路的。
梁伯刀势不停,反手劈开一个举着米袋跑路的凶徒。白花花粳米瀑布般泻下,弄花了场间暴徒眼目。
老卒趁机揪住细路女后领,鞋尖在马腹狠踢,闪开人群。
火场里突然爆出粤语哭喊。梁伯猛扯缰绳,前蹄踏碎一具尸体的胳膊。但见路边一家商店的门廊下,五个华人汉子挤作一团,手里拿着菜刀木棍等胡乱地挥舞,暴徒正拿火把往里面扔。
火舌“轰”地窜上裤脚,烧得那帮汉子惊惶大叫。
“阿九!过来帮忙!”老卒的吼叫响起。陈九瞥见他裤管渗出血——不知何时叫划开道口子。可梁伯仿佛不觉痛楚,马鞭抽得像个催命判官,催马砍杀围在店铺门前的红毛鬼,马匹腾挪间鬼佬如镰刀下的麦子般仆倒。
一个忍受不了浓烟的男人举着刀冲出来,被绊倒在地上,惨叫着被几只脚踩过。
梁伯的脏话噎在喉头,眼眶突然充血。纵马直接撞破门框冲进火场。火星子溅在花白胡子上燃烧,他却浑然不觉,喊叫着让人跟着他逃出去。
陈九正要策应,忽听得头顶瓦片响。抬头见个红毛小子站在在对面的商店二楼窗台,腕子上缠着一捆项链首饰。正拿不知道哪里来的长枪瞄准梁伯后背。他来不及瞄准,手里的枪对了个大概的方向一瞬间打空。
剧烈的枪声,把那杀手吓得缩成一团。
梁伯从火场冲出时,马背上横着个昏迷的老塾师。老卒的棉袍叫火舌舔去半幅,花白胡子卷曲发焦,未等喘口气,三个举砍刀的红毛已包抄而来。
陈九顾不得楼上枪械的威胁,及时赶到,拍马撞翻领头者。梁伯趁机策马突围,马刀划过个偷袭者的面门,生生削下半只鼻子。血雨纷飞中,老卒的骂声盖过了所有喧嚣:“红毛鬼!还有乜本事?”
老卒马刀寒光如电,一刀劈开另一个红毛肩胛骨。血雾喷上烧塌的匾额时,陈九转轮枪已趁机填装好弹子,打穿另一暴徒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