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块地板都被撬开搜刮后,暴徒们拖着麻袋下楼参与狂欢。焦黑的墙边挂着几具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指节仍抠着窗框的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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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呐喊掩盖了枪声。人实在太多了,游行的长蛇队几乎占据了整条街。
他带着游行队伍又走出两条街才有人来报信,身后突然炸开一声变了调的嘶吼:“麦克!黄皮猴子在杀咱们的人!”
事实上整个队伍前后中段都有工人团的劳工,而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工人团成员此时正在忙着用窗帘布包雪茄,挣钱哪有报信重要,让什么游行见鬼去吧!
报信的是个气喘吁吁的老矿工。老人指着来时的方向,缺了拇指的右手比划出砍杀的姿势:“就在杰克逊那条街!肠子都流出来了!死了很多人!”
麦克的瞳孔倏地收缩。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那些佝偻着背在洗衣房搓衣服的华人,那些被巡警用鞭子抽都不敢抬头的苦力,怎么可能当街杀人?
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怕不是捕鲸厂那货人来南滩刚好撞上了?
他先是惧怕,紧接着就是狂喜。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把那伙暴徒辗死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再也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了!
身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只需他手一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他立刻高喊,“跟我走!兄弟们跟我走!”
“有黄皮猴子敢残害咱们的兄弟!”
人群轰得开始嗡嗡作响,一千多人的队伍开始掉头,有心急的已经呼朋唤友顺着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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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水商店的街面聚集的人群已超过五百。一个满脸雀斑的爱尔兰少年拖着具尸体挤出店门——那是被刘晋捅穿腰眼的码头工,肠子拖在身后像条血淋淋的尾巴。少年将尸体摔在马路中央,跳上酒桶尖叫:“辫子佬杀了麦考利!他们用刀剖开他的肚子!”
事实上,麦考利是混战中被自己人误伤致死。但这句话成了火种。主妇们抓起围裙抹泪,更多的爱尔兰人尸体被抬出。
一具具面目狰狞,浑身是血的尸体让围观的红毛情绪鼓荡到极点,一路游行喧嚣的气氛让这些没脑子的酒鬼瞬间高潮。
有人抡起路牌砸向最近的华人杂货铺。玻璃爆裂声中,谣言如野火般蔓延:
“他们在井里投毒!”
“华人娼馆藏着爱尔兰女孩!”
等麦克奥谢挤进人群赶到,还未曾见到一个黄皮猴子的身影,事态也已经无法控制,铜铃摇得手臂发酸,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麦克带愣在原地,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