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板忽地嘎吱作响,于新的马仔探下头来。灯光扫过刘晋溃烂的右手时,那满脸横肉的汉子啐了口痰:“烂成这样还救个卵!趁早扔了......”
“你再说一遍?”阿德愤怒开腔。
“呸,一群没用的。”
他丝毫不客气,扔下食物就走。
昨夜,那刘晋失魂落魄地自己走回来,刚到门口久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好不容易救醒,甚至于爷亲自带着郎中过来,却得知了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要不是这两个小兔崽子跪下求情,承诺卖了两条命给爷挡枪子,还能费尽心思把这累赘搬到这里来?
他自是觉得若是自己等人出手,一定是手到擒来。
如今他们这几个跟着于新很久的打仔也是憋着火,大爷做事找了一群生瓜蛋子,还连累的他们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好生没面儿!
以后如何能在唐人街直起腰杆?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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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师傅灰白的辫梢扫过的扶手。
二楼小房间里,于新正瘫在床上,手里攥着的威士忌瓶已经见底,酒液顺着胡须滴在绣着缠枝莲的锦被上,那是他包养的女人亲手绣的,如今浸透了酒鬼的酸臭气。
“于爷,红毛狗来了。”孙师傅话传完话就退走。
等了一小会,见里面的人还是没反应,只好再次推门进去。
“爷,二爷还在警局。”
床上的男人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于新天灵盖上。他摇晃着扶住妆台,铜镜里映出个浮肿的醉鬼——这还是那个在会馆文质彬彬的于新?镜面突然闪过弟弟浑身是血的幻影,他猛地甩头,开始给自己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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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有凑上前小心耳语,话还没说完就狠狠地挨了一个大嘴巴子,抽的他险些站不稳。
于新红着眼盯着满不在乎的红毛警,手指颤动几次。内心翻涌的愤怒几度压抑不住。
现如今,是个人都来趁火打劫?
这狗崽子也是个没用的,自己应付不来把人引到这里?
被愤怒和酒精烧红的脑子让他分外不清醒,都来不及多思考,究竟这背后是乔三授意还是那贪婪无度的帕特森真的单纯想要钱。
都该死!
狗日的都该去死!
孙师傅站在他身边,一楼不大的空间还有四个打仔负责,楼上楼下都还有人,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以让这个鬼佬做掉。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默了足足几分钟,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弟弟在警局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容不得他过多犹豫。
“我给你去取钱。”于新哑着嗓子开口,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