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远后,一个年纪大些的守卫朝地上里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杂种倒是把门多萨的狡猾学了个十成。”他拍了拍松木桶,探头仔细看了看琥珀色的酒液,强忍着着就来一口的冲动。
“你,还有你,过来!”
“赶紧把这桶酒藏起来,别让队长知道。”
“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
旁边几个守卫兴高采烈地走过来,一夜厮杀的疲惫都冲淡了少许。
一旁的新兵突然凑近:“听说他妈以前是洗衣妇?”
“洗衣妇?”老兵突然怪笑起来,嘴里的酸臭味喷在年轻守卫脸上,“连门多萨庄园的马夫都知道——那女人本来就是个任人骑的婊子。”
老守卫一边打量着菲德尔离去的背影,一边擦拭着昨夜沾上血的燧发枪,枪托上还有用刻刀划下的密密麻麻的印记。“跟昨晚上死在这的黄皮猪仔一样,”他朝一边扬了扬下巴,“都是cho人。”
新兵为了听更多的八卦,连忙摸出皱巴巴的卷烟给几个人分了一下,自己最后才点燃。
老守卫抽了一口,从牙缝里挤出冷笑。
“门多萨家的小崽子——等着看吧,迟早也要被他的叔叔吃干抹净。”老兵说着拍了拍擦干净的枪管,指缝间也染的通红。
“等等,他刚刚说他叔叔不是死了吗?”
“贵族老爷的事谁知道呢哈哈,没准他还有十几个叔叔轮番准备给他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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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旁边的渔船扎堆的区域,菲德尔一直走过连续几条空着的船后,终于听见了人声。
昨夜的暴乱和守卫的检查看来影响很大。
船夫罗穆阿尔多从渔网堆里直起身。
这是一艘老旧的单桅帆船,木船壳上最初涂刷的靛蓝漆已褪成斑块。
船帆主体是用粗麻布制成的,但是布满了补丁。上面估计用的是甘蔗种植园的麻袋片,补丁处还能看见褪色的西班牙酒标。虽然有些磨损,但看起来依然结实耐用。
船尾的甲板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渔具。渔网堆成一团。旁边是一些木制的桶和篮子,用来装载捕获的鱼虾。甲板上还有一些工具,鱼叉、绳索和木槌。
“你这船能装多少货?”
“安娜号能装二十桶鲭鱼。”男人用手挑开黏连的额前头发,露出眼睛。他的西班牙语虽然说得含混黏糊,但能听出来不是本地人后学的。
菲德尔点点头,上船走进船舱打量内部,船舷两侧,有几个小舷窗。船舱里堆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还有一张吊床。空间很大,看来船夫没有夸张。
“我要运这些酒出海。”他走上甲板,和船夫商量。“不远,今天就可以往返。”
船夫顺手把手里干活的短刀插到一边:”今天出海?”
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圈掺着黑色斑点的牙,看着有些瘆人,“今天价格要翻倍,那些该死的cho猪到处乱跑,溺死在码头边上一堆,卫队的人抓着我捞了一早上的尸体。”
菲德尔冷冷地看着他,弹出一枚鹰洋银币。
“六十比索。”罗穆阿尔多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接着又露出他那个脏兮兮的笑容。
菲德尔盯着他的牙看了好几秒,解下自己的钱袋,抛出足数的银币。
“还得再加三瓶朗姆酒,我不要那种劣质的甘蔗酒。”
“我知道你是开酒吧的,门多萨先生。”
罗穆阿尔多舔了舔嘴唇,用手抓住差点掉向海面的最后一枚银币,观察了下成色。
菲德尔没看他,只是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天色,嘴里吐出一句,“可以。”
“我再给你加一瓶,去找个人把我的马车牵回酒吧,跟酒保说,马上你的酒就会兑现。”
回应他的是船长谄媚的笑,“遵命,我的门多萨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