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的赵师兄却是不紧不慢,挥动招魂幡,荡开魔魂的一次扑击,声音沙哑:“钱师弟,稍安勿躁。此獠秉承归墟戾气而生,凶悍异常,需以幽冥鬼气慢慢消磨其凶性,方能完整摄取‘不灭怨火’,急不得。”
鹿笙藏在暗处,冷眼旁观。她清晰地看到,那赵师兄看似稳重,每次出手却都留有余力,并未真正下死手,反而像在利用这魔魂消耗那钱师弟的丹元和耐心。而钱师弟攻势猛烈,骨刺翻飞,却屡次被魔魂逼得手忙脚乱,消耗巨大。
(精准站队,挖坑下绊:洞察赵师兄的“养寇自重”与“消耗同门”之心,决意暗中助推一把。)
机会来了。
鹿笙心念电转,《弈天筹》全力推演。她不能直接攻击,那会暴露自身。但她可以“借刀杀人”。
她将目标锁定在那钱师弟操控的一柄袭向魔魂侧翼的骨刺上。就在骨刺即将命中,魔魂本能侧身闪避的瞬间,鹿笙双眸之中,一点璀璨的星芒极速闪过,神识之力以《弈天筹》记载的“星罗棋布”之术,凝成一缕微不可查的“神念之针”,并非攻击实体,而是精准地“拨动”了魔魂那混乱意识中关于“威胁感知”的一根“弦”。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指尖微弹,一缕蕴含精纯寂灭道韵、细若游丝的气息,借着周围破碎法则碎片的能量波动掩护,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赵师兄挥出的一道幽冥鬼气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侧身闪避的孽煞魔魂,受鹿笙神念影响,凶性瞬间暴涨,竟不闪不避,硬抗了钱师弟那柄骨刺,庞大的魂体猛地一个回转,裹挟着滔天怨煞之气,直扑刚才让它感到一丝“致命威胁”(被鹿笙加强感知后)的源头——赵师兄!
而赵师兄挥出的那道幽冥鬼气,在接触到魔魂的瞬间,其中蕴含的那缕寂灭道韵如同火星掉入油锅,竟引得魔魂体内的戾气产生了小范围的殉爆!
“轰!”
魔魂这一击的威势远超之前!赵师兄脸色剧变,显然没料到这魔魂会突然发疯般针对他,且威力大增。他仓促间将招魂幡横在身前,滚滚鬼气化作盾墙。
“噗——”
鬼气盾墙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赵师兄闷哼一声,身形暴退数步,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他虽然挡下了,但显然吃了点小亏,更重要的是,脸上那稳坐钓鱼台的从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怒。
“钱师弟!你还不出全力?!”赵师兄厉声喝道,怀疑是钱师弟搞的鬼。
钱师弟也懵了一下,但见师兄吃亏,魔魂注意力被吸引,以为是自己的猛攻创造了机会,顿时精神大振:“师兄我来助你!”九柄骨刺幽光大盛,从侧后方狠狠扎向魔魂!
(耍锅给人:成功将魔魂异变的“因由”引向了幽冥道师兄弟之间的互相猜忌,自身完美隐匿。)
鹿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平静无波。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加剧了对方的内部矛盾,消耗了他们的实力,并且将自己完美地摘了出去。她就像一位隐藏在幕后的棋手,轻轻落下一子,便让棋盘上的对手自乱阵脚。
她没有继续观战的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前提是,渔翁知道“利”在何处。她的目标,始终是寂灭令指引的更深层次的核心传承,而非眼前这点“不灭怨火”。
趁着那两人与魔魂激战正酣,能量波动混乱不堪之际,鹿笙如同滑溜的游鱼,将【尘影符】与【坤元敛迹】催发到极致,借助道印对环境的熟悉,悄无声息地绕过了这片战场,向着更幽深、更黑暗的归墟深处潜去。
《弈天筹》在她识海中留下淡淡的痕迹:
「规避直接冲突,成功转移风险。耗符一张,丹元神识无几;评曰:善。」
真正的弈棋者,从不轻易下场搏杀,他们善于利用规则,引导对手,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而现在,显然还远未到那个时候。前方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吞噬一切,也隐藏着通往更高层次的机遇。鹿笙的身影,彻底融入其中,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