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可怕猜想在她脑中翻腾,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因被打扰而略显茫然、又带着一丝对执法弟子天然畏惧的神情。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库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没人再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正堂方向的模糊喝问声。
约莫一炷香后,那队内执法弟子出来了。他们的脸色依旧冰冷,为首的弟子手中,拿着一卷黑色“寂”字令牌——实为“寂灭令”,是开启更多寂灭一脉遗迹的钥匙,与《弈天筹》结合可感应并解封其他失落传承。
他们没有再看周围的杂役弟子一眼,径直离开了杂役院。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库房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弟子们纷纷松了口气,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何事。
鹿笙也跟着众人露出如释重负又好奇的表情,手下记录的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注意到,杂役院的几位管事弟子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负责弟子档案和任务分配的那位刘管事,额头上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汗迹。
不是冲着我来的?
一个念头闪过。如果是针对她一个普通杂役,内执法根本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直接提人便是。看这架势,倒像是在调查什么更广泛的事情,或者是来调取某些卷宗记录?
但无论如何,内执法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说明宗门内部正在发生某种他们这些底层弟子无从知晓的动荡或审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必须更加小心。任何一点行差踏错,在这种敏感时期,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她收敛起所有心思,不再去打听任何消息,只是更加卖力(且笨拙)地干着活,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透明的影子。
直到清点工作结束,返回宿舍,插上门栓,她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和后怕。
内执法的到来,像一声无声的惊雷,炸响在她本就紧绷的神魂深处。
宗门之内,并非只有修炼资源的争夺,更有看不见的规矩和铁律。而触犯这些的代价,是她绝对无法承受的。
之前的自己,是否有些过于专注于“觅食”,而忽略了这片丛林本身存在的、更庞大的猎食者和规则制定者?
她坐在床沿,久久未动。
窗外,天色渐暗,乌云再次汇聚。
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