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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爹的犁,比天师的剑快(2 / 2)

九幽棺的幻象浮现于识海深处,棺身九道裂痕如活脉跳动,每一道都对应着一枚封魂钉的震颤。

那钉子不是金属,而是由哭棺鸦的执念凝成——九只仅存骨架的乌鸦,在识海边缘齐齐仰头,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蓝魂火,发出无声的啼鸣。

它们的骨架开始共鸣,像是九根钉子被同时敲入大地。

刹那间,逸散在空气中的心魔之气竟被强行抽回,如逆流之雨,尽数灌回剩余八盏鬼灯之中。

灯焰扭曲、膨胀,仿佛内里囚禁的恶念在疯狂挣扎,却被封魂钉的意志硬生生压了回去!

“呜……”张宇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

反噬来了——以“养”代“镇”,本就是逆天而行。

他不是封印,不是斩灭,而是用父亲教他的“养田法”,把鬼气当杂草拔,把阴煞当肥料沤,把心魔当病秧子治。

可这法子,太疯。

疯到连他自己都差点控制不住。

就在他膝盖微颤、几乎跪倒之际,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竟从他心口传出——

“徒儿……你用我的病,治了天下的疯。”

是棺语者。

那个疯癫流浪道士,那个被世人唾弃的“疯道人”,此刻意识如潮水般自灵骸深处涌出,与他共感共鸣。

他的声音不再混乱,反而带着一种历经万劫后的清明。

张宇喘着粗气,脸上却咧开一笑,血痕未干,笑得却比春阳还亮。

“你不是病。”他低声回应,像是说给师父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你是老根发新芽。我爹说过,地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断了。你这根,断了千年,可我还活着,我就得给你翻土、浇水、施肥,哪怕你开出的是鬼花,结的是魔果,那也是——活的东西。”

他一字一顿,仿佛在向天地宣告。

慈悲天师终于变了脸色。

那张始终慈悲、淡漠、高高在上的虚影,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般的波动。

他的剑尖微微颤抖,眼中不再是怜悯,而是惊惧。

“你竟以‘养’代‘镇’?”他声音陡然拔高,如雷贯耳,“此非守墓!此乃篡道!逆改轮回纲常,动摇阴阳根基!你可知后果?!”

“我知道。”张宇缓缓站直身躯,脚下的雪地早已被犁沟撕裂,七道田埂如活脉般跳动,金纹流转不息,“我知道会反噬,会疯,会死。可我也知道,我爹犁地时,从不问土里埋着什么。他只问——这一季,能不能长出粮。”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旧板砖。

那块曾被村里孩童拿来砸黄皮子的破砖,此刻边缘金纹疯长,如秧苗破土,藤蔓攀援,竟生出层层叠叠的生命气息。

砖体微震,仿佛内里孕育着某种即将破壳而出的存在。

“你说守墓是镇劫?”张宇轻声道,语气平静得可怕,“可我爹说,好地不怕荒,怕的是没人种。”

他抬头,目光穿透风雪,直视那虚立于天穹的天师。

“你要我当守门人?锁死昆仑墟,永镇阴门?”

他嘴角扬起,笑得桀骜不驯。

“我偏要当个……种地的。”

话音落,天地变色。

昆仑墟那隐于黑云之后的巨大石门,终于轰然开启!

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自天际垂落,如同大地张开了嘴。

黑雾如潮水般涌出,带着腐朽千年的气息,裹挟着无数漂浮的牌位——那是历代守墓人的灵位,是被抹去姓名的牺牲者,是被遗忘在历史夹缝中的亡魂。

而在那片牌位之海中,有一块格外醒目。

牌位漆黑如墨,边缘缠绕着猩红锁链,上书三个血字——

张 宇

它已被移至最深处,归入“幽冥位”,意味着此人命格已死,魂归幽冥,再无轮回之机。

可就在这时,灵骸之心猛然一震。

一道不属于张宇、也不属于棺语者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

“第一百零九个我……已站在门后,等你。”

第一百零九?

不是分身,不是幻影……那是他曾在无数时间线上失败的轨迹,是百次轮回中被斩杀、被吞噬、被同化的“他”。

那些残存的意志,竟全都汇聚于此,只为等他——这唯一一个敢以农夫之礼破神道结界的人——踏入最终之门。

他笑了。

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二舅,”他喃喃道,仿佛在对那远在龙虎山的掌权者低语,“我爹的犁,比天师的剑快。”

一步踏出。

脚落之处,黑雾翻涌,雪地瞬间化为焦土,滋滋作响,仿佛连大地都在哀嚎。

七道田埂的虚影却如活脉般随他延伸,金纹不灭,反倒越发明亮,像是大地深处沉睡的龙脉,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灵骸之心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