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我拿枯叶当了请柬(2 / 2)

“但我点的,从来不是灯——”

“是火。”暴雨如天河倒灌,山道在雷鸣电闪中寸寸崩裂,泥石流裹挟着断木残枝轰然砸下,将通往张家屯的唯一小径彻底掩埋。

狂风卷着雨箭抽打山壁,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张宇背着灯婆婆,踩着湿滑的岩壁踉跄后退,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一处半塌的山洞。

洞内幽深,壁上青苔泛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腐土与陈年香灰的混合气息。

他将灯婆婆轻轻放下,老人蜷缩在角落,呼吸微弱如游丝,仅靠一口残存的蛊气吊命。

张宇低头看她,那双浑浊的眼里竟无半分恐惧,只有近乎虔诚的等待。

“快了……”她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张宇没应,只是从怀中摸出那块最早点化的青砖——如今已与他血脉相连,表面浮现金纹脉络,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

他双手一推,砖影暴涨,化作一面三尺高、半尺厚的灵盾,横在洞口,将倾盆暴雨与塌方碎石尽数挡在外面。

砖面微震,每一次撞击都让张宇心口一颤。

他知道,这不只是物理的冲击——是某种东西,正在顺着地脉,往这里爬。

夜渐深,雨势不减,反而愈演愈烈。

雷光每隔数息便撕裂天幕,照亮洞外一片混沌。

就在张宇闭目调息之际,一道声音穿透风雨,缓慢、沉重,带着金属摩擦的钝响——

“哐……哐……哐……”

是铁链拖地的声音。

由远及近,不急不缓,仿佛早已算准了他的位置。

张宇睁眼,瞳孔骤缩。

雨幕中,一道黑影踏水而来。

身披破旧僧袍,浑身缠满粗如拇指的灯油锁链,链条上凝结着暗红斑块,像是干涸的血痂。

他面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光泽的眼睛,如同古墓深处点燃的冥火。

黑脉僧。

张宇早从烟灶鬼残灵的只言片语中听过这个名字——专收失控蛊师的“清道人”,幽冥道外围执法者,手段酷烈,从不留魂。

“交出灯核,”黑脉僧站在洞外十步,声音如机械运转,毫无情绪波动,“免你入链。”

张宇冷笑,指尖轻轻摩挲心口金纹:“我哪有什么核?”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扬——那片被焦毁的枯叶残片,如灰蝶般飞入暴雨之中。

刹那间,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雨声、雷声、风声,尽数退去。

黑脉僧身形猛然一震,双膝竟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青铜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其下一只血红的眼球,死死盯着那片被雨水冲刷的灰烬。

他声音陡变,不再是机械冷硬,而是沙哑、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

“……你烧了灯心?”

张宇心头一震。

灯心?

他本以为那枯叶只是阵图密码,是信物,是线索——可黑脉僧的反应,却像是目睹了某种禁忌被毁。

“你们到底要炼什么?”他踏前一步,声音冷如寒铁,“万念归灯阵……真为了开幽冥通道?还是……另有图谋?”

黑脉僧沉默良久,雨水顺着面具裂缝渗入,混着血水滴落。

忽然,他抬起手,猛地一扯——一条灯油锁链应声断裂,焦黑的铁环砸地,溅起泥浆。

“主阵在张家屯。”他低语,仿佛在违逆某种无形禁制,“血花是‘道种’,等的是‘守墓人的心’。”

道种?

系统曾提示过这个词——“道种南迁”,七灯镇脉,以人承道。

可他一直以为那是传承,是使命。

如今听来,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献祭。

黑脉僧缓缓抬手,指向张宇脚下——

他的影子,在洞壁上微微扭曲,竟与那夜幻象中被钉在青砖上的影子,完全重合。

“你已入局,逃不掉。”黑脉僧声音低沉,“但……若你愿以‘俗念’破‘净念’,我可为你断三链。”

张宇盯着他面具下的血眼,忽然笑了。

笑得讥诮,笑得悲凉。

“你不也是被灯阵害过的?”

黑脉僧身体一僵。

张宇不再多言,撕下衣角,将那片焦叶残渣仔细包好,一步步走向洞口,直面风雨与僧人。

他将包裹塞进对方手中,指尖冰冷:

“替我查清另外两座灯冢——若你真想断链,就别让血花开第二朵。”

黑脉僧握紧那片枯叶,指节发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后退,身影一步步融入暴雨,最终消失不见,只余铁链断裂的余音,在风雨中飘散。

洞内重归死寂。

张宇转身,抱起灯婆婆,老人轻得像一捆枯柴,气息几不可闻。

他望着洞外翻涌的乌云,雷光在天际炸开,映出远方那片废墟的轮廓——

张家屯。

老屋早已塌陷,田埂龟裂,唯有村口那棵千年老槐,竟已化作焦木,通体漆黑,如被天火焚尽。

可就在那废墟中央,一朵花,傲然绽放。

直径三尺,花瓣如肉,层层叠叠,泛着暗红油光,花心如漩涡般缓缓旋转,吞吐黑雾。

每吐一次,天地便震一震,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张宇站在洞口,雨水打湿他的发,顺着脸颊流下,混着冷汗与血迹。

他轻声道:“师父,这次我不砸阵了……”

“我进去,把你们的‘道’,种回泥里。”

系统在他识海中低语,冰冷而庄严:

“道种南迁”第二阶——“逆脉点火”。

警告:血花根系,已缠上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