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斗场对面闸门缓缓升起。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走出,双臂灌满黑铅,肌肉虬结如铁铸,脸上刻着一道贯穿眉心的旧疤。
他每走一步,地脉符阵便震颤一分,脚印深处,竟有细小裂纹蔓延。
“铁骨门弃徒,刑九。”铁脊先生漠然道,“第一战,生死不论。”
那人抬头,眼如铜铃,死死盯着张宇,一拳缓缓提起。
拳风未至,地动山摇。
张宇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竖——这一拳,竟引动了地脉震颤!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锄头插入脚下地缝,低喝:锄头插入地缝的刹那,张宇体内的“心火”如野马奔腾,顺着经脉轰然冲入木柄。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泥土深处的呜咽——不是鬼哭,不是龙吟,而是一种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呼唤,像是千年前某个春日,父亲弯腰插秧时,指尖划过湿泥的轻响。
【点化启动——耕龙犁!】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锄头震颤如活物,乌黑的木柄表面竟浮现出细密根须,如同老树逢春,贪婪地刺入地脉裂隙。
一股微弱却温润的地气逆流而上,顺着根须涌入张宇经脉,虽只一丝,却如甘泉灌顶,瞬间缓解了他被地脉威压碾压的窒息感。
“这不可能!”铁脊先生冷眸一凝,七枚铁钉嗡鸣加剧。
可张宇已无暇他顾。
刑九那一拳携着黑铅之重、地脉之势,已至头顶,空气被挤压成波浪,耳膜几乎炸裂。
生死一线,他没有后退,反而借那锄头反哺的一丝地气,猛然发力——右脚如犁破土,左脚如秧点泥,三步踏出,竟是山村农人最熟悉的“插秧步”!
一步震地,二步借势,三步横扫!
锄柄横抡而出,不攻人,专打地。
只听“咔”一声脆响,符阵裂隙因先前地脉动荡本就脆弱,被这一记农耕之力精准撬动,瞬间扩大。
刑九收拳不及,脚下猛然一空,魁梧身躯竟被这看似滑稽的一绊狠狠摔进裂口,黑铅双臂砸地,溅起腥臭泥浆。
全场死寂。
旋即哗然。
“他……他用锄头犁地把人摔了?”
“那是‘地脉承力术’?可他明明不是龙脉子嗣!”
高台之上,血秤姬突然双手抱头,耳挂骨铃疯狂震颤,她尖声嘶叫,声音却不似人语:“它的血……在哭!它说它祖上也是种地的!它说……它认得这味道!”
张宇喘着粗气,单手撑锄而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知道,这一胜,赢在巧,不在力。
若非系统在千钧一发觉醒“耕龙犁”的雏形,若非那锄头曾犁过坟、镇过煞、沾过百家香火,根本无法承载地脉气息。
可他来不及喘息。
第二战,闸门再启。
腐臭扑面而来。
那逃奴身披尸皮锁链,每走一步,链条拖地,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黑气如藤蔓缠绕四肢,所过之处,青石地面竟被腐蚀出点点坑洼。
他没有兵器,只有一双枯爪,指甲漆黑如墨,指尖滴落的液体竟将符阵腐蚀出缕缕青烟。
“玄甲卫的‘腐心奴’……竟也放出来了?”有人低语,语气惊惧。
张宇咬牙迎上。
拳脚交击,火星四溅。
对方力道不及刑九,却阴毒至极,锁链如活蛇缠绕,几次险些绞住脖颈。
第三回合,张宇以“翻田式”侧身闪避,却被一链扫中左臂,筋肉如被毒蚁啃噬,两根筋当场断裂,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冷汗浸透后背。
【警告:检测到非龙脉血脉强行引用地脉能量,反噬开启——地蚀骨纹正在生成。】
系统冰冷提示响起的同时,符灵·青痕的身影在张宇肩头一闪而现,蓝裙飘动,声音轻若游丝:“别再引气了……你不是他们,地脉不会认你,只会吞你……”
张宇低头,左臂皮肤已泛起淡淡石灰色纹路,像是被大地刻印。
可他不能退。
他想起小禾伏在他背上颤抖的身子,想起阿黄鼻尖流血仍死死护主的模样,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这把锄头说:“种地的人,不怕地。”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干瘪的红豆——母亲坟前年年种,年年枯,她生前最爱。
他将红豆塞入口中,用力咀嚼。
腥甜在舌尖炸开,混着血与泪,滚入喉中。
那一刻,他忽然笑了。
“我不认命格,只认锄头。”
他单膝跪地,右手紧握锄柄,深深插入青石缝隙,如同农人春耕最后一犁。
“再来——!”
锄头划出一道低沉弧光,不带灵力,不引地气,只是纯粹的“犁”意,仿佛千百年来,所有弯腰耕作的脊梁都在这一刻与他共鸣。
“轰!”
青石竟被犁开一道细缝,尘土飞扬中,一点嫩绿芽苗,破土而出。